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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621节

“家里就三个人冷冷清清的,送俩美侍,添几个人丁,给胡尚书找点事儿做。”

兴安想起了那个解刳院当值的医倌,点头说道:“臣领旨。”

“襄王走到哪了?算算时间,该到河南府地界了吧?”朱祁钰掐着指头算了算,按时间算,这会儿襄王已经已经过了湖南地界,快进河南了。

三年之期已到,襄王安定贵州有功,带着自己的长史,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陛下,今日驿站飞鸽传书,大约已经走到了开封府,再有十多日, 就能回京了,能赶得上过年。”兴安回答了一声,他往前凑了一步,给陛下披上了大氅,低声说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朱祁钰看着兴安有些担忧的神情,就知道兴安到底想说什么,止住了兴安的话头。

兴安走了两步,他低声说道:“陛下,臣还是得说。”

“说吧,不说能把你憋死。”朱祁钰看着兴安的模样,就知道兴安这话无论如何都会讲。

兴安跪在了地上,俯首帖耳的说道:“陛下,臣僭越。”

“襄王有三让至贤的德誉,这如今从贵州回来,德誉更盛,当初本就有陛下与襄王夺龙之事,这宫里的孙太后,在稽王府还有条万贞儿的暗线。”

“这万一陛下有个风寒之类的病痛,孙太后下一道襄王监国、稽王为太子的圣旨来,襄王再让人把泰安宫一围,臣怕他们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朱祁钰看着兴安点头说道:“起来回话。”

兴安是朱祁钰的大珰,这番话,自然是兴安的担忧,又何尝不是朝中某些人的希望呢?

朱祁钰可是亡国之君名声在外,和襄王那个谦恭和顺的美名,差的极远。

朱祁钰摇头说道:“于少保曾经跟朕说,人心经不起猜度,更经不起考量,朕也不会去考验襄王的人心,他若是真的想坐这龙椅,那就争抢一番好了,看到底谁才是天命所归。”

就跟太宗文皇帝看不上建文帝一样,朱祁钰作为皇帝,还能让他一个襄王在京师翻出了浪花来?

兴安还是跪在地上,越发恭顺的说道:“陛下,臣以为,若是鞑靼和议成了,就让襄王殿下去大宁卫吧。”

“主意不错。”朱祁钰觉得襄王去大宁卫治理鞑靼,是个不错的主意。

襄王只要在京师,就会有些人生出一些歪心思来,把襄王送去大宁卫治理鞑靼,也不是个坏事。

兴安这才起来,他是司礼监提督太监,本身就有参政议政的权力,而且作为陛下的大珰,兴安自然先顾着陛下。

“陛下,今晚唐贵妃差人来说,做了点新鲜的糕点,陛下要去唐贵妃的花萼楼吗?”兴安低声询问着陛下的去处。

这宫里的妃子多了起来,唐云燕生下了三皇子朱见浚之后,就一直没有身子,眼瞅着宫里的汪皇后、李贤妃膝下有儿有女,颇为羡慕。

陛下也极为喜欢这唐云燕,兴安也就时常行个方便。

朱祁钰摇头说道:“去皇后院里。”

兴安无奈,这宫里妃子争宠,争来争去,就是争陛下这颗心,可是陛下后宫的妃子多了许多,陛下还是在皇后院里的时间最多。

朱祁钰抓住了给自己宽衣解带的手,汪皇后这双手,还是有点凉。

“皇后还在怨恨朕,否了母亲的懿旨?”朱祁钰还是选择打开天窗说亮话。

吴太后的嫡庶有别,尊卑有序,让庶子和嫡子分开就学,就是为了杜绝以后,这庶子们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来。

尤其是皇长子朱见济,这年龄见长,这才情越发显露,人人称其贤,为人端正。

吴太后是郕王府的生母,在朱祁钰登基之前,先尊了太后,补了道手续,朱祁钰这便算是嫡子登基,也不太算逾越礼制。

礼法即便是不在胡尚书手中,那也是不是不便之物。

汪皇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臣妾哪敢生什么怨恨之心,陛下日理万机,这天下大事、小事,多少都得陛下亲自定夺。”

“今年夏天,就是陕甘宁靖四省的旱灾欠收,就把陛下给累了好几个月,才算是安抚了灾民,这还仅仅这一件事。”

“陛下在臣妾这儿的过夜的日子最多,臣妾受到如此恩宠,怎么会生怨怼之心。”

“真没有?”朱祁钰看着汪皇后的眼睛问道。

汪皇后点头说道:“真没有,孩子们还小,也不急这几年。”

“臣妾知道陛下心意,陛下希望他们兄弟几个,能够兄友弟恭,和和睦睦,臣妾也是如此希望。”

朱祁钰一想到为了这皇位,历朝历代,发生的那么多的腥风血雨,就知道他这个想法,完全是妄想。

“皇后不急,已经有人急了。”朱祁钰抱住了汪皇后,低声说道:“朝中已经有人在上奏请定太子之位了。”

皇后诞下了嫡子朱见澄之后,朝臣们并没有立刻上表言立太子事,主要就是怕孩子会夭折,这立太子非同小可,一旦夭折再立,就是反复折腾来折腾去。

所以朝臣们就等了几年,才上奏请定。

朱祁钰低声说道:“朕有意给…朱见济。”

“叮叮当当。”汪皇后摘发簪的时候,发簪挂着一串珠子,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汪皇后愣愣的看着朱祁钰,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陛下,莫不是真的要立济儿?”

庶子在古代就是庶孽,孙太后谩骂的时候,没有避着旁人,朱祁钰早就听到过这个词了。

庶子什么地位呢?

田氏代齐的时候,田成子选了一百多个妾养着,让自己的宾客舍人出入后庭,田成子在起事之前有七十多个庶子,这些个庶子历史上什么下场,并没有多少交待。

但是可以想到,这些庶子,在田成子田氏代齐的过程中,到底是什么作用。

比如起兵的时候,这些人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田氏带齐之后,这些个庶子们,会被立刻安排到各地,安定地方。

即便是在大明,不是正头夫人生的妾室,都是送人的礼物,说送人,也就送人了。

妾室只是财物,在家里都是贱人奴婢,庶子甚至连亲生与否都无所谓。

“皇后。”朱祁钰准备帮汪皇后摘掉发簪,可是汪皇后躲了一下,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又不是不争气,没给朱祁钰生下嫡子来,为何陛下还要立朱见济呢?

“陛下,臣妾今日身子不便,就不伺候陛下了。”汪皇后抓着桌角,咬牙切齿的说道。

朱祁钰眉头紧蹙的看着汪皇后,贤良淑德的汪皇后,这会儿的模样,简直是要杀人。

“朕骗你的,今天胡尚书也说到了太子之位,朕和胡尚书商定好了,让司礼监拟诏,立澄儿为太子了。”朱祁钰给汪皇后摘掉了发簪,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说道:“兴安,拿圣旨来。”

兴安端着一份圣旨和景泰大宝,朱祁钰将景泰大宝落印在了圣旨之上。

“这下安心了吧。”朱祁钰落了印之后,笑着问道。

汪皇后惊慌失措还有些失神的说道:“陛下,臣妾就是一时慌了神,才口不择言,可是陛下这么大的事儿,岂能儿戏啊,不是,臣有错,还请陛下责罚。”

“本就是朕逗弄你罢了,何错之有?好了,早些睡吧。”朱祁钰示意兴安出去,这月上柳梢头,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

次日的清晨,朱祁钰用过了早膳,就准备去讲武堂当值。

“圣旨烧了吗?”朱祁钰出了泰安宫第一句话,就是问昨夜的圣旨。

兴安颤颤巍巍的说道:“烧了,连灰都没留下,今天就送文渊阁,通传天下。”

兴安昨天夜里其实准备好了两份没下印的圣旨,一份是立朱见济为太子,一份是立朱见澄为太子。

一个皇长子,一个皇嫡子。

兴安拿去落印的是立皇嫡子,另外一份册封朱见济的圣旨,自然得烧去。

兴安亲自烧掉的,自然是立朱见济的圣旨,连灰都没放过。

朱祁钰点了点头,一抖缰绳,向着讲武堂而去。

正如胡濙所说,这贤与不贤并没有标准,但是嫡庶长幼,却有标准。

其实朱祁钰更喜欢朱见济,作为大哥哥,朱见济表现出了长兄如父的基本素质,这小小年纪,针砭时事,莫不是条理清晰。

可是这朱见济为太子,不仅前院朝堂会议论纷纷,就是这后院也会起火,看汪皇后的反应,立了这朱见济,不会出大事,也会出现夫妻不和。

眼下正是这王化鞑靼的关键时刻,朱祁钰在立太子这件事上,不能推诿,一旦推诿,就会被认为是嫡子不合圣意,等于必然立庶长子。

“陛下要招胡尚书来奏对吗?”兴安低声询问着陛下,这立太子这么大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朱祁钰摇头说道:“不用了,让文渊阁直接传旨便是,把奏疏拿过来吧,下午还有盐铁会议要开。”

“陛下,开封府疾报,襄王殿下说他病重了,得休养几个月才能回京。”一个小黄门拿着一封奏疏放在了案桌上。

朱祁钰看着奏疏愣愣的问道:“襄王说他病重了?真病了,还是假病了?上次那个疟疾,一病就是一个月,朕非常担忧,要了襄王半条命去,这次可别是什么恶疾。”

朱祁钰看完了奏疏,往桌上一扔说道:“假的。”

“不在贵州过多的逗留,也不在湖广称病,走到了开封,才说病了,还真是会选地方生病啊。”

襄王再次掏出了生病大法,显然是假的,这次也没给自己浇冷水,只是说身体抱恙,摆明了就是这个时候,不想进京。

襄王比兴安想的更惜命。

第五百六十六章 装在套子里的人

“治襄王的药已经上路了,估计晚些日子就可以入京了。”朱祁钰放下了襄王的奏疏。

估计是襄王听闻了京中有立太子的风波,为了避嫌,所以才会在开封府停下,哪怕是犯了欺君之罪,他也要留在开封。

襄王怕自己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这立太子的圣旨一下,到了开封府,自然是药到病除,这襄王就该回京了。

兴安俯首说道:“陛下英明。”

朱祁钰摆了摆手,开始了一天的公文批复,他却是比较忙碌。

这圣旨的确顺着官道驿路,直奔开封府而去,只有了五日,便到了开封府。

而此时的朱瞻墡和罗炳忠,正打算去梅谷赏梅,这听闻消息之后,也不准备赏梅花了,立刻开始收拾行囊,脚程稍微快一点,还能赶得上过年。

“陛下这立了嫡子为太子,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之外啊。”罗炳忠扎进了行囊,放进了马车之中,有些感慨的说道。

朱瞻墡却摇了摇头说道:“情理之中,陛下以庶登基,自登基之后就饱受非议。”

“这些个卫道士的清流言官,尝言庶孽误国,时至今日,大明摆脱冬序,他们依旧如此以为,喋喋不休什么五常大论。。”

“一群糊涂虫。”

朱瞻墡端着手中的茶杯,愣愣的看着仆人进进出出,却是一言不发。

这京师对于他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别看陛下已经立了太子,可是依旧不安心,他思前想后,将罗炳忠唤到跟前,示意他坐下说话。

“孤当初执意不进京,一来是惜命,知道入了京,那孙太后也容不得孤,二来,孤有自知之明,稽戾王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孤收拾不了。”朱瞻墡重提旧事,说起了当年他在襄王府的时候,孙太后请了他的金印,但是他死活不去京师的原因。

“殿下昔日之举,今日之报也。”罗炳忠给朱瞻墡续了一碗茶,他这位襄王当年不进京的决定是对的。

就当是京师的局势而言,朱瞻墡这个怕事的性格,确实收拾不了那个烂摊子。

朱瞻墡继续说道:“陛下南下平叛,孤在京师监国,罗长史还记得吗?那会儿多少人在孤耳边叨叨,什么郕王谦恭未篡时,什么庶孽误国亡社稷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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