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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305节

但是这一环套一环,终究是没套全,王文补上了这一环。

王文看到得到了陛下的首肯,端起了手,乐呵呵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美滋滋。

陛下身后有高人不假,但是他们六部、都察院的尚书、总宪,都是从科举闯出来、到了地方卷了十几年,最终卷到了这奉天殿内。

王文此言,证明了他们也是有能力的!可以为陛下查漏补缺的!

虽然他们不足以和陛下身后高人相媲美,但是他们也是人中龙凤。

陈循作为文渊阁大学士,左右看了看,叹息了一声,这首辅他算是当到头了,安心去修《寰宇通志》才是他的归宿。

他搞学问极好,梳理文章极佳,但是这考成他就不擅长了。

他站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臣请廷推文渊阁大学士,为陛下理政。”

朱祁钰点头说道:“群臣举荐密推,朕择优敲定文渊阁大学士名录。”

密推举荐,朱祁钰选出两到三个人入阁,负责此事。

陈循叹息,俯首说道:“陛下圣明。”

胡濙左看看右看看,奉天殿之上,头头脑脑们,都已经表达了他们支持陛下推行考成法。

但是一些人正在蠢蠢欲动,他们正在搜肠刮肚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辞,来反对苛政猛于虎的考成法。

最少不骂两句天下焉有如此酷烈之法?!陛下真是亡国之君,解解恨?

胡濙当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站了出来,笑意盎然的说道:“陛下,胡元以宽纵失天下,臣以为陛下之政看似严苛,不过是百官严苛,百官食朝廷之俸,代陛下安方牧民,忠朝廷之事,乃是应有之意。”

“《尚书》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若是攻讦陛下考成之法,莫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胡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上次被说成不忠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的那个稽戾王,坟头的草已经能喂羊了。

他旗帜鲜明的支持陛下搞考成法,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奉天殿内的所有人,若是想攻讦考成法,那就得掂量下能不能喷的过他。

别到时候,被他扣一顶大帽子,最后官丢了,脑袋也丢了。

群臣无奈,看着中气十足的胡濙,这至少还得受十年的委屈。再看看那个刘吉刘棉花乐不可支的样子,这委屈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时候。

什么礼法岂是不便之物,简直大逆不道。

李宾言看事情结束,俯首说道:“陛下,臣请设密州市舶司设宝源局,以供海商承兑银币。”

金濂眉头紧蹙的看着陛下,陛下丝毫不意外,显然是早知此事。

他大袖一展,出班俯首说道:“陛下啊!朝廷体制乃是陛下手脚肱股,安能弃之如敝履?!”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养寇自重 (贺“蜷缩被窝中”成为本书盟主)

朱祁钰是坚持开海之人,而经过了上次奉天殿朝议,王复被革职之后,他开海之决心,已经昭然若揭。

大皇帝如同正午的烈日一样高悬,天日昭昭。

关于开海,金濂始终持有坚决的支持态度。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表示了,太宗文皇帝在南洋和西洋开辟航路,随后因为种种原因,文皇帝的开辟之功的胜利果实,被篡夺了。

大明朝廷的市舶司,也仅限于管理贡舶,而不管理商舶。

开海,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但是也并不困难。

黑格尔作为唯心主义哲学的学者,是值得尊重的,但是他从未到过中国,却断言中国没有海洋文明、中国与海不发生关系。

这种教师爷一样论断的口吻,因为崛起于海洋的欧洲强盗文明对世界秩序的强烈影响,蔚然成风。

最终在教育体系、学科建设等等领域,形成了一道坚定的中外壁垒,将中国排除在世界之外的封闭体系,并且将中国,固化为了一个故步自封、守旧、不思进取的形象。

这是文化入侵的结果。

朱祁钰来到了大明,是一个市舶司、龙江造船厂、被弃置,文皇帝开辟的航道被窃取的时代,但是依旧能看到无数的海货在大明的市集上销售。

中原王朝始终在拓展着自己的海洋空间,而且不断的提高着造船的技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已经由近海走向了远洋。

串联起了无数个“海”的概念进入了“洋”的区域,也由断断续续的“点”,链接成了区域性、规模性的路。

这些路,就是当然文皇帝派遣郑和下西洋走过的路。

现在这条路被占着,大明因为没有海军,朱祁钰只能先从最基础的造船厂和工匠开始进行。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扩展大明对海路、海贸的影响力。

比如朱祁钰的御制银币,可以在大明境内流通、可以作为货币使用的银币,就是施加影响的重要手段。

自从御制银币的消息传出之后,从倭国石间而来的倭银越来越多,密州市舶司因为距离京师最近,也成了海商们的首选。

而且这个的确是很赚钱的买卖,铸币税这个东西,其利极厚。

金濂作为户部尚书,自问自己既有从龙之功傍身,一如既往的支持陛下的种种政令,可是到头来,陛下去密州市舶司赚钱去了,却没有带着户部一起发财!

金濂是愤怒的,他掷地有声的说道:“朝廷虽厚往薄来,但是所费不足当互市十分之一,自密州市舶司建立以来,贡舶之往来,不足商舶十分之一。”

金濂这段话揭露了一个大明朝贡贸易的一个事实。

那就是大明从来没在朝贡之事上亏过一分一毫,这也是鸿胪寺卿杨善,公然在朝堂上和陛下讨论朝贡赚赔的基础。

比如在正统九年,倭国进贡倭刀3610把,但是各大名、寺社附搭贡舶达35000多柄(《日本一鉴》卷七)。

朝贡朝廷之物若是一份,则市舶司贡舶互市乃是十份,商舶私贸则是百份。

这种规模下大明与世界互市,大明是不会亏的,中原王朝与海洋不发生关系,这种论断简直是盲人摸象、管中窥豹。

这种规模的海贸,需要多少银币去做支持?

按照现在密州市舶司的行情,大皇帝拿着银币去市舶司换取倭银,那是在拿麻袋往内帑装钱!

金濂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设盐铁之议,总论财经事务之事,常言谷租对朝廷之重,亦令天下缴税纳赋,更是身体力行,将有司代管皇田庄亩悉数纳赋。”

“陛下啊,朝廷是陛下之手脚肱股,安能弃之如敝履?”

“陛下自登极以来,一片公心,所作所为皆为大明公道二字,虽有内帑争利,不过是为京营厚赏而为,臣请陛下勿忘公心。”

金濂的愤怒是合理的,大皇帝赚钱不带着朝廷,短期内自然是皇帝赚的盆满钵满,但是长期来看,朝廷只出不进,也不是长久之策。

朱祁钰笑着说道:“此事朕昨日与李御史刚沟通,金尚书勿忧。”

金濂一听这话,立刻松了口气,赶忙俯首说道:“啊,原来是刚沟通,臣惶恐,陛下圣明。”

金濂说完就归班了。

翘首以盼,等待着明公炮轰陛下的诸多臣子,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轮的交锋,完全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就结束了…

就这?

发生了什么?

没个明白人讲一讲,到底是什么激怒了金濂,陛下为何一句勿忧,金濂这一副死谏的模样,就偃旗息鼓了?

胡濙当然听明白了,但是他才懒得给别人翻译。

其实不过是金濂深知陛下秉性,陛下连圣旨缎面都重复使用的人主,若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这海贸的铸币税要自己赚,他户部尚书就是死谏,也没办法挽救局面。

但是陛下说勿忧,那就是说发财不忘记朝廷。

这是来自两个极度吝啬的吝啬鬼之间的默契交流。

其中三言两语之间的妙处,这些连大宴赐席都没座位的朝臣,自然听不明白了。

“李御史,在你离京之前,朕与户部商定之后,会给你答复,暂且归班吧。”朱祁钰示意李宾言归班。

李宾言是又犯蠢了吗?

自然不是,他故意那这个说事,其实是掩盖商舶私带武器入港之事。

到了海上,可有善类?

武器自保,乃是寻常,海盗、倭寇可不讲什么大明律。

大明海军可以护航、剿灭海盗之时,类似的事儿,才能管,也才有道理管。

《诗》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家里的兄弟内讧,总归是内讧,但要一致抵御外人的欺侮。

在面对外人的欺侮,却不顾及外侮,光顾着内讧的人,都是连先秦时代的封建主义,都不如。

对于这种人而言,搞点封建主义都是先进的事儿了。

李宾言在欲盖弥彰,借着密州市舶司宝源局的事儿,遮掩商舶遮蔽武器入港的问题。

这事儿上不得秤。

经历了两年巡抚、营建市舶司的李宾言,已经是一个极为成熟的官僚了。

于谦看了眼李宾言,这个人的成长是迅速的。

他站出来说道:“陛下,甘肃宁夏,一十二卫三所,军士七万五百六十名,又加甘凉游击二营,每班官军三千员名,河东备御原额官军七千五百三十员名,共计八万四千零九十人。”

“臣请移卫半数至靖安三府之地,以安定民生。”

甘肃宁夏土地贫瘠,维持八万人的军队,实在是不堪重负。

事实上,陕甘宁地区的卫所,长期处于欠饷的状态,总计陕甘宁地区的本镇屯田,只有一万三千一十余顷,屯粮不过一十万四千一百石。

这么点粮食,能养活八万军士?根本养活不动。

户部曾算账,这三卫八万人,需要一百一十九万余石。全靠朝廷调拨粮草支边。

盐引多数都用在了这三边。

事实上,也正因为缺少河套这个产粮地,陕甘宁三边在万历年间开始就长期欠饷,这种欠饷不是银子,是缺粮。

三边军在数十年的欠饷中,始终挣扎求活,直到崇祯九年之后,崇祯皇帝为了准备松锦会战,彻底断了三边留供之需之后,三边军士才不得不走上归附叛军的路。

也正是有了底层军官的加入,李自成才越滚越大。

延绥、甘肃、宁夏三边,本屯只有十一万石,你能怪军户逃卫所吗?活都活不下去。

于谦的意思是把这八万军的名额的一半,送往河套半数,一来陕甘宁本就是戍边卫所,所以才维持如此庞大的军队,二来可以减轻朝廷的财政压力。

若是河套地区逐步稳定,可以考虑将多数的卫所迁至河套地区,进一步降低朝廷的负担。

在原来的历史线里,景泰三年的时候,于谦上奏移卫彻底占领河套地区。

但是那时候明代宗正在换太子,朝中党争已起,于谦意图占领河套,一劳永逸解决延绥、甘肃、宁夏粮草问题的方案,就此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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