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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249节

果然,如果说货币来到世间,在一边脸上带着天生的血斑,那么,资本、商帮,他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福禄三宝,就是他们的肮脏。

朱祁钰摇头说道:“福禄三宝,如果用到正途上,肯定是受益良多,但是用到了逐利之途,那就是遍地都是,连种土地的粮地,也会被他们用来种植这俘虏三宝,非朕之所愿。”

朱祁钰并没有多谈福禄三宝对人身体上的危害,而是简单说自己不愿意看到,百姓们舍本逐末。

研究这三种东西对人体的危害,是太医院的事儿。

等到锦衣卫抓拿到了祁帮,送进太医院之后,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自己种的烟土,自己吃好了。

杨洪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堪舆图愣愣的出神,他并不关注祁帮这群家伙,到底会是什么下场。

他更关心,大明军此次出塞,到底和文皇帝的亲征有何异同。

相同点,他已经看到了,那就是大明军队极其悍勇。

那不同点呢?

“昌平侯,下次盐铁会议,一起参加吧,讨论如何开发河套地区。”朱祁钰看出了杨洪的疑问,笑着说道。

他当然准备好了如何开发河套地区

杨洪点头。

石亨带着四武团营来到了集宁城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集宁的满目疮痍。

集宁本身就是土城,围不过二十里,土城墙依旧在,但是城内却是火光一片。

瓦剌人的确是跑了,但是他们跑的时候,把整个集宁付之一炬,火光点亮了半个天空。

瓦剌人没有和集宁生死共存亡,他们选择了毁城离开,通过卓资山,跑到了东受降城与伯都会合。

守不住就毁城?这是什么人才能干出来的天大蠢事?

城中大火,四武团营只好驻扎在了城外,等待着火光退散。

瓦剌人当然可以逃跑,但是聚集在瓦剌城的百姓,则是遭了大难,他们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烧毁,除了歇斯里地的逃跑,却是毫无抵抗之力。

石亨看到了人间炼狱。

太医院是一种绝对的理性,那眼下的集宁,就是绝对的暴力。

大火漫天,百姓们仅剩下的粮食和财富都被瓦剌人抢夺带走,甚至还有可能发生了屠城。

瓦剌人知道集宁守不住了,在离开之前,先自己劫掠了一番,随后才西逃。

瓦剌人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于谦带着校尉,拍马赶到,他勒住了马匹,呆滞的看着集宁的漫天大祸,瓦剌人连自己的百姓都不放过吗?

“于少保。”石亨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满是无奈的说道:“这就是一群劫匪!他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给我们!阻拦我们进攻的步伐!”

“就像是杜充掘开了黄河,阻拦金军南下一样!”

于谦却是满脸笑容的说道:“那武清侯以为,阿剌知院应该如何?”

“他们应该散尽资材,然后和百姓们依依惜别,痛哭流涕,指责大明军队暴虐,致使他们失去了家园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才是真正的烂摊子啊,现在他们把所有的恶事都做了,这是把自己在集宁地区的根基,全都毁的一干二净了。”

“这民心向背,岂不是天命尽在大明?简直是愚蠢。”

石亨一愣,这可是毁城,多少人家破人亡,换个角度理解,短暂阻拦一下大明军队的步伐而已,而且真的能够阻拦吗?

“高,还是于少保高,百尺那么高!”石亨点头说道。

于谦并未下马,看着那漫天的火光说道:“某听闻,李宾言在密州市舶司营建市舶贡舶,营建船厂,那些孔府留下的旧物,反而成了累赘,需要尽数拆毁。”

“这集宁也是一样的道理,烧了也好,省的我们自己毁掉了。”

“去官山议事台看看?”

石亨点头说道:“走,去看看!老早就想去看看了,听说那是蒙兀人的圣地!”

官山议事台依旧如初,瓦剌人走的时候,并没有毁掉官山议事台,舍不得。

这是他们的祖宗荣光。

这里的九十九泉环绕,依山傍水,风景极为秀丽,甚至还有奴仆瑟瑟发抖,显然瓦剌人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他们。

这些都是普通人,在经过了盘问之后,他们会服役五年,随后恢复自由身。

于谦漫步走上了议事台,这里有两殿四庑(wǔ),于谦勒马,看着正殿的牌额之上。

两侧有对联:英风亮节同炳寰区,忠义神勇文武双全,牌额上写着英烈忠武。

这地方已经十分的破败了,顶上的琉璃瓦年久失修,房门上的窗纸早就不见了踪影,朱红色的殿柱满是斑驳,罗幕早就成为了一缕一缕,艰难的挂在房梁之上,显然是走的时候,极为匆忙。

于谦了解瓦剌和鞑靼人之间的矛盾,算不上血海深仇,只能说是不共戴天。

里面供奉的是忽必烈一脉的雕像灵牌,瓦剌人对他们能上心才是怪事。

不拆都是深明大义了。

于谦左右看了看,连连点头说道:“这里适合做前军指挥部,把这些灵位悉数拆掉就是。”

官山议事台,地理位置极佳,在卓资山和集宁的中间,进退有据,可以指挥前线作战,也可以顾及到后方重建之事。

“拆掉啊?”石亨呆滞的问道。

于谦点头说道:“拆掉吧,彼时不拆,是因为时机不成熟,现在拆,是因为到了拆的时候了。”

高皇帝为什么不拆?文皇帝为什么不拆?

元儒忠义之士,何止是绝食自尽而亡的郑玉、念念不忘中原消息的马玉麟、以石击脊风痹不入仕的陈达、断指明志的夏伯启叔侄。

还有写出《送东阳马生序》的宋濂,被朱元璋誉为:「大明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宋龙门,所叙危素之行事,悉用至正纪年,不用干支。

在给前元衍圣公孔克坚写墓志铭的时候,宋濂也用元朝的年号,至正二十八年。

至正二十八年,是洪武元年,在大明朝当官,宋濂居然用至正年号,这是有恭敬之心吗?

还有前元旧臣张昶,更是明目张胆在朝堂上表示,吾仍思归故土也。朱元璋大怒令都督府查问,张昶留下八字:身在江南,心思塞北。

朱元璋盛怒,将其杖毙。

这都八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正如于谦在讲武堂对陛下说的那样。

当初太祖高皇帝受的那些委屈,是为了天下。

现在大明皇帝不受这些委屈,也是为了天下。

江南豪族无不怀念前元,为何?

因为前元宽纵。

前元对江南地主统一使用一本于宽的政策,大约就是什么都不管,甚至连赋税都不管…

所以,都说太祖高皇帝残暴,太祖高皇帝为什么挨骂?因为大明什么都管。

于谦转了一圈,笑着说道:“武清侯啊,咱们俩的梁子也该了结一下了。”

第二百七十章 丝路有山水,更有财富

于谦站在大殿之上,草原的大风吹的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大明正在滚滚向前,之前的恩怨,必须做一个了断。

他深吸口气说道:“于某其实一直讨厌胡濙,因为他的谗言实在是太多了,为清流所不齿,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于某一点都不讨厌。”

“他说的对,但是不全都对。”

“于某认为国进则民进,民进则国强,国强则民安,民安则国泰。”

于谦说的和胡濙说的完全相反,都是说的国家进取之道,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当然胡濙总结的陛下的话,于谦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现在拦在大明前进的路上,可能虽然爆裂开来影响大明前进的是于谦和石亨之间的矛盾。

石亨看着于谦一脸认真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读书人了,车轱辘子话,车轱辘子的说,还都特娘的贼有道理。”

“于少保这是要打架啊,你的校尉可都是在殿外没进来。”

石亨完全想不明白,于谦这文弱书生一个,即便是能上马作战,但是和他这个善战之将单挑,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而且于谦还没带陛下赐下的永乐剑,要是有尚方宝剑在,石亨还要忌惮,但是于谦是赤手空拳。

于谦摇头说道:“陛下英武,但是朝堂之上,你我二人的争斗,始终像王恭厂的火药库,如果轰的爆开,大明尸骨无存。”

于谦是谁,于谦是大明的少保,是兵部尚书,是十二团营总督军务。

石亨是谁,失衡是大明的武清侯,是京师总兵官,是征虏将军。

杨洪是讲武堂的祭酒,石亨是讲武堂的司业,看似大明军事最高掌管是杨洪,其实兵权最重的是石亨。

杨洪已经老了,他卸甲归田了。

于谦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因为家务事闹起来,必将让大明的朝堂变得乌烟瘴气,这是于某不想看到的事儿。”

“当初因为大同府闹得不死不休,今日该做出个了断了。”

“前元因宽纵失天下,何尝不是因为祸起萧墙?”

亡国四祸,君出、虏入、播迁、党祸,若是文武品秩最高的臣子,因为这些事儿,闹得很难看。

也先、伯都、阿剌知院等人,怕是笑的脸都麻了。

石亨闷声笑着,随后长笑了起来说道:“就你殉国忘身,舍生取义,宁正而毙,不苟而全是吧。”

“陛下跟我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那也是我的野望啊,陛下就是这么做的,我还指望着灭了瓦剌人后封个国公当一当呢。”

“在这里把你杀了,看似了结了恩怨,那我的国公位呢?”

石亨不由得想起,那次陛下突然夜里操阅京营,抓住了他在军营狎妓之事,他那次被打了三十军棍。

但是陛下告诉他,要气吞万里如虎,方为大明悍将。

他那一天趴在长条凳子上,想了大半宿,那就是一个大明军人最高的追求才对。

陛下就是那么说的,也是那么做的。

当今陛下,可能不擅长鬼蜮伎俩,但是这正道一往无前,有燕然勒功的功劳,他何苦跟于谦闹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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