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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239节

“此时天命至大明,亦如彼时。”

“我鞑靼人,不参加此次集宁之战,你们好自为之吧。”

满都鲁说完,甩了甩袖子,翻身上马离开。

明太祖高皇帝实在是高,用天命这两个字,给了草原人一块臣服大明的遮羞布,满都鲁借着这块遮羞布,给了鞑靼人最后的体面。

第二百六十二章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即便是以明太祖高皇帝英武,也有诸多的无奈。

比如那个鼻子朝天的孔克坚三请方至,以周礼骑在朱元璋的头上,还大声叫喊,凤阳朱,暴发户。

比如那些个不肯出仕的士大夫们,以不出仕威胁朝廷,即便是太祖高皇帝杀了断指不出仕的夏伯启叔侄二人,但是依旧无法让他们出仕。

邓愈克复徽州,前元经学家、前元的忠义之士郑玉,不肯出仕,邓愈三请,郑玉坚拒,遂在绝食七日之后,悬梁自尽。

朱元璋下苏州,求取名士治国之策,昼经夜史、枕藉不厌的前元知名儒士马玉麟,不肯出仕,赋诗一首「囊中短疏成遗恨,身后佳名愧昔贤。玉石俱焚嗟此日,中原消息尚茫然」服毒自尽,临终念念不忘中原消息。

徐达克复温州,明军入城,前元翰林侍讲学士的永嘉人陈达,自杀未果,以石击脊,风痹不能出仕,三年稍愈,听闻有人推荐他入朝为官,他便不服药不喝水,投井自杀。

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元儒、忠义之士,而且多被人标榜其忠诚。

朱元璋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问刘基,咱都是汉人,脸上刺字为奴为仆,好不容易驱除鞑虏,复了华夏衣冠,他们为了以胡虏为忠,以魋髻死?

魋髻,就是天灵盖上留下一个椭圆的发髻,背后有辫子,意思是带着胡人的发型死去,也不肯为大明尽忠。

刘基无言以对。

最后朱元璋不得已下诏:「食禄之家与庶民贵贱有等,君子野人无所分别,非劝士待贤之道,输租税外,悉免其徭役。」

给了士大夫特权,这些士大夫们,才肯出仕治国。

太祖高皇帝远征漠北,铩羽而归,因为彼时北方凋零,人口稀少,后勤补给不利,只能捏着鼻子喊出了不征之国,安定藩属人心。

这些委屈他当时受了,就是不为了让子孙后代们受委屈。

当时不征,是因为大势,他朱元璋征不得。

当时认元朝为正朔,说天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的天命说,受那个委屈,是为了让大明的子孙万代,不受刺字为奴的委屈。

满都鲁,可不是糊涂虫,他知道大明大皇帝心里憋着一股气,大皇帝他除了祖上的委屈,还有自己的委屈。

谁一登基,还没开门呢,就被人围困京师,不委屈才怪。

若是鞑靼人不知好歹,非要说什么草原我孛儿只斤氏说了算,那大明立刻把那块所谓的天命轮回的说辞,弃之如敝履。

大皇帝,一定带着的大军再次把鞑靼人揉扁搓圆,捏成大明的形状。

大明的太宗文皇帝,不就这么干的吗?

大明皇帝是讲道理的,但那是在草原人恭顺的时候,才会讲道理。

草原人不恭顺,只会被打的连根儿都断了。

瓦剌人惹出的事儿,他们自己平去,大皇帝在宣府设立了贡市,同意了鞑靼人和大明的贡市,这才是长久之策。

满都鲁的出发点是鞑靼的百姓,脱脱不花的出发点是削弱瓦剌人的实力,站着把可汗给当了,阿噶多尔济是见瓦剌人势弱,不玩了回家了。

鞑靼部达成了共识,表示恭顺,顺利的活下去。

满都鲁的退出,带动了一帮左右横跳的鞑靼王,离开了官山议事台。

而瓦剌人则完全不同了,他们不能退,现在退一步,明天就得退百步,千部,甚至要西征,才有可能活下去。

阿剌知院深吸了口气说道:“继续议事,大明少保于谦下来了战书,应当如何退敌?”

阿剌知院不知道的是,他们在讨论如何退敌的时候,石亨拖着大明的征虏将军炮,来到了兴和所土城之前。

石亨拍着巨大的征虏将军炮,大声的喊道:“武奋营神机营的都指挥呢?来轰他特娘的一炮!”

这门大炮有多大?

长约仪仗半,重约六千斤,孔径只有半尺,一次使用火药三十斤,炮弹是二十斤的铅子,是王恭厂实验性的产物,就造了五门。

造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发现这玩意儿,根本没法运输,一来是太重了,若非煤渣平整路面,根本运不到前线来。二来火药这么用太浪费了。

但是造都造出来了,难道毁掉不成?

浪费

兴和所的土城,成了试炮的地方。

武奋营神机营都指挥带着人填装,这个填装十分的冗长,与大将军炮不同,尤其是阔径,火药的填装之前,有火捻需要梳理,防止无法完全火药无法完全爆燃,导致威力下降。

这东西造出来之后,试了好几次,都是轰鸣之声暴起,炮弹飞出镗孔不足五步,嘲笑着大明人的异想天开。

不过经过了反复试验,这炮终于是能打响了,而且威力极大。

将炮车固定好之后,都指挥示意大家离远一点,火药太多,炸膛了破片伤人。

石亨见过这东西炸膛的样子,他示意其他人再离得远一点。

炮膛碎边乱飞,比箭矢还要恐怖。

火折子点燃了火把,火把点燃了火捻,点火的都指挥扭头就跑,到了二十多步,停在了石亨的位置,才松了口气。

火捻继续燃烧,从一股分成了六股,随后从火门,没入了炮膛之内,便没了声息。

在场的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于谦也有模有样的捂住了耳朵,他虽然不知道声音有多大,但是这么多火药塞进去,威力显然不小。

“轰!”

响彻天地的无声爆鸣忽然在草原上响起,以五门征虏将军炮位为圆心一股冲击波扩散,打散了草原灰尘,征虏将军的炮车,在后坐力的作用下,都有点移位。

炮弹急速出膛,反射着天日阳光,以一种极高的速度,猛地砸在了兴和所的城墙之上。

“啪!”

炮弹镶嵌在了夯土层上,夯土层开始皲裂,如同崩裂了一般,带着炮弹垮塌而下。

一枚炮弹飞的方向是五凤楼,但显然命中出现了些许的偏差,砸在了兴和所的城门之上,连续不断的倒塌之声传来,尘土飞扬。

显然守城的瓦剌人,完全没想到,大明的火炮威力如此巨大,而且如此精准的命中了城门,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五门征虏将军炮,看着自己城池被打出了五个巨大的豁口,城门倒塌,掩埋了无数人。

哀鸿遍地。

石亨深吸了口气,大声的喊道:“五军营听令,准备攻城!三千营听令,侧翼掩护!神机营听令,以火炮压制守城箭矢火器!”

“全军听我号令!”

“进攻!”

步战兵稳步向前,将城堑壕放了了木板,而大明的骑卒开始出列,向着兴和所飞奔而去,他们并不会攻城,而是骑射掩护步战进攻。

大明的军队推着云车、武纲车做掩护,打算逼近城墙。

神机营的大将军炮阵线,开始轰鸣,铅弹呼啸的飞向了城头,砸出了一个个豁口。

瓦剌人已经在抵抗,但是他们的弓箭手被大明的骑射、火炮、铅子压制的根本无法探头,城墙损坏,失去了掩体,只能躲着瑟瑟发抖。

有些人甚至被吓破了胆,直接失禁,哭爹喊娘。

甚至有的督战的瓦剌军将,刚才还在督战,一转头就被炮弹给砸的粉身碎骨,化成了一捧血雾。

当云车上的大明军冲上城头的时候,战斗的胜利天平,已经倾向了大明军。

石亨拍了拍尚有余温的征虏将军炮,这玩意儿攻城用极好,但是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城池给大明攻打?

“太浪费了,一百多斤的火药就一下就没了,能打多少发铅子啊。”石亨连连摇头。

于谦笑着说道:“陛下天天说户部的灯盏只有一根灯芯,殊不知泰安宫里的灯盏也只有一根灯芯。”

“好嘛,这火炮一响,仅仅一百五十斤火药,你就心疼了?原来十二团营的灯盏也只有一根灯芯。”

石亨试着推了推,这六千斤的大家伙,至少近五六十人一起推,他摇头说道:“陛下尚节俭,我们也得省着点啊,虽然这次的火药准备的极多,但是也不能像孙镗那样浪费。”

孙镗炸稽戾王皇陵,用了三四千斤的火药,石亨就心疼了许久。

“进城吧。”于谦勒马,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城池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也不知道抵抗什么,明知道大明此举复仇心切,定然会倾尽全力,非要试一试。”

“驾。”

于谦打马回了万全都司。

在于谦看来,瓦剌人有且有唯一的胜利的契机,就是攻打万全、大同、宣府,但是这三个地方,于谦都防着他们呢。

夜不收的情报,解决了一个大明军之前出塞作战的巨大问题,那就是对情况无法完全了解。

于谦回到了万全都司,查阅着各种情报,又拿起了掌令官递上来的种种陈条。

这些事儿,都很有趣,可以让于谦深入了解大明的里里外外。

于谦将一些陈条挑了出来,贴上了条,准备送回京中,面呈陛下御览。

而此时的官山议事台内,阿剌知院刚刚收拢了军心,打算和大明殊死作战,以死相博。

在阿剌知院看来,当初于谦可以把瓦剌人逼得进退维谷,在京师砰的满头是包,训练有素的瓦剌人,也应该可以。

阿剌知院站起来,指着堪舆图说道:“诸位,明军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之前,就在土木堡吃掉了大明二十万大军,三十万民夫!”

“大明并非天下无敌,大明更不是无懈可击,他们也有弱点,他们也会胆怯,他们在缺少补给的情况下,如同草原狐狸那般胆小!”

“他们的将领十数年内,都未曾打仗,就像是被圈养的家犬一样,缺少对敌经验!”

“大明军队,不堪一击!”

“我们要振奋起来,他们一旦进入草原,我们一定要给他们迎头痛击,告诉他们,草原是长生天庇佑的天下!”

阿剌知院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大声的说道:“就像是昨天,我们瓦剌人击退了大明军队对兴和所的进攻一样!”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河套必将属于我们!草原也必将…”

阿剌知院刚要喊出最后一声,却被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身影,给打断了慷慨激昂的喊声。

“阿剌平章,巴图特鄂拓克们,全军覆没了…”传令官跑上台来已经气喘吁吁,跪在地上,极其悲怆的说道。

平章,是阿剌知院的职位,类似于宰相。

巴图特是阿剌知院他们部族的名字,鄂拓克则表达部落,就是巴图特部部族的勇士,战死在了兴和所。

此言一出,议事台上的将领和部分打算跟着瓦剌人发大财的鞑靼王,立刻就跟炸了锅一样,他们彼此大声的说着,满是焦急。

在官山议事台上,他们议论的战略就是以兴和所附近,展开一寸一寸的争夺,将所有的骑卒散开,利用马匹众多,机动性好的特点,随时偷袭大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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