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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206节

当初已经没落的书坊,现在也多了起来,不过这些书坊,都是陈懋为了陛下推行农庄法的基本教科书做准备。

董兴和边上的侍卫耳语了几句,匆匆跟上了陈懋的步伐说道:“大帅!昨日递条子的人又来了,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宋彰的脑袋,否则…”

陈懋略微有些浑浊的目光里,露出了一丝不屑,低声问道:“嘿,否则如何?”

“否则让大帅,吃不了,兜着走!”董兴颇为厌恶的说道。

陈懋闻言也是露出一些不屑的笑容说道:“哦?真的是,太客气。”

陈懋手下的这只军队,不仅仅有奉皇命的京营四万大军,还有来自地方的六万军,虽然都配合了陈懋作战,但并不完全是一个声音。

所以,一些人的话,还能递到陈懋的耳边来。

陈懋端了端手说道:“陈某一介匹夫,得天幸,得封伯侯,某为大明立下汗马之功,陛下明旨,不敢违背,人,我杀定了。”

“让他们随意吧。”

“有胆子,就劫刑场,某等着他们。”

其实放掉宋彰一人,很简单,犯人已经到了押解回了地方,只需要和下来的黄衣使者王寅,里外通气,使点银子,随便拉一个死刑犯,将其带到刑场上,一刀剁了。

这宋彰以后隐姓埋名也好,改名换姓也罢,都可以活下来,百姓们也认不太出来,那个已经长期奔波、牢狱之灾折磨了两年的宋彰了。

但是陈懋却不答应!

杀人者死。

整个福建所有府州县,皆被攻陷,被打的千疮百孔,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杀,如何服众呢?

赵辉这帮人,其本事,不过就是到朝廷里找一些御史,对着陈懋弹劾罢了。

陈懋已经被罢了一次爵了,也不在乎再被罢一次。

陈懋走上了监斩台,坐在了正中央,看了看左边的黄衣使者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寅,又看了看另外一侧小声的议论的地方几个军头,大声的说道:“带人犯!”

宋彰为首,一共十余名人犯,被军卒、衙役、缇骑看管着,不断的走上了高台之上。

宋彰抬头看了看天日,这个他呆了数年的府台衙门,他无比的熟悉,他也曾经坐在陈懋的位置,扔出去了一根根的斩立决的判词。

但是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宋彰眨着略微有些酸涩的眼睛,被衙役推搡上了高台,他看着面前的百姓,这些过去对他恭敬到土里的百姓们,现在正用着最凶狠的眼神盯着他。

宋彰依旧想不明白,不就是收了点冬牲吗?

怎么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呢?

当然,宋彰直至现在,都不知道,那一点的冬牲,是百姓们最后一点口粮,不是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百姓们,又怎么会揭竿而起呢?

随行的刑部大使站了起来,高声说道:“福建左布政使宋彰、右布政使孙昂、左参政彭森、左参议金敬、右参议徐杰、按察使方册、副使邵宏誉、高敏,佥事董应轸、王迪况,为官一方不思安土牧民之责,贪赃玩法,现已查补完全,叛:斩立决!”

陈懋拿起了手中的印绶,盖在了刑部公文之上,然后从桌上扔下一块牌子,大声的喊道:“斩!”

宋彰听到了这一身斩,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被推搡摁到了斩首台上。

“摘明梏犯由牌!”

明梏犯由牌,就是他们脖子上插着的一块木牌,民间多叫它亡命牌,上面写着犯案事由,而宋彰的这块木牌上,自然写着他的名字。

宋彰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脖子一阵酸痛,撬骨刀插进了他的脖颈,咔嚓一声,他全身变失去了知觉,剧痛才猛地传来。

他还未来得及叫喊,就听到哐的一声,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他想呼痛,却是如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

他最后的时候,看到了百姓的脚。

宋彰等一干十余人的案犯,在经过了长达一年的查补之后,终于再次押回了建宁府,明正典刑。

陈懋站起身来,吐了口浊气,他还在等劫刑场的人,但是左等右等,这宋彰的脑袋已然落地,依旧是没有任何劫法场之人出现。

“怂包!”陈懋一甩袖子,离开了监刑台,他的身后是无数百姓的欢呼之声。

宋彰这个祸害了福建数年的布政司使,终于死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多数人,都啐了一口老痰才走。

陈懋在结束了监刑之后,立刻召集诸多将领。

保定伯梁瑶、平江伯陈豫、都督范雄、董兴来到建阳府门,同样还有压着人犯回到建宁的秉笔太监王寅出列,再加上御史张海、丁宣,齐聚一堂。

“温州府方向,保定伯梁瑶,你带一万京军,两万卫军,五万义勇团练,前往福宁县,谨防有返乡团练进入福宁。”

“抚州府方向,平江伯陈豫,你带一万京军,两万卫军,五万义勇团练,前往建阳,至武夷山一代布防。”

“此地乃交通关隘要冲之所在,不容有失,但凡见到返乡团练聚集,则以火铳驱散,不听警告,尽数击毙。”

“都督范雄,你带一万京军,两万卫军,五万义勇团练,前往漳州府,此乃东南门户所在,而且还有月港,极其重要,万分小心,敌寇从海上而来。”

陈懋在地图上一划,十分确定的说道:“逃地缙绅,绝对不会甘愿,他们既然敢救宋彰,就敢明火执仗的带着地痞无赖,山匪流寇回乡!”

“诸公,随某入闽以来,遍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直至今日,方有旦夕喘息之余力!”

“陛下绝不允许,这帮人逃难缙绅,再回到福建,作威作福!”

“杀光他们!”

一个掌令官快速的跑了进来,大声的喊道:“报!”

陈懋点头说道:“讲。”

掌令官大声的喊道:“快马来报,邮件右佥都御史李宾言,年末朝议弹劾,天子敕谕缇骑已至南京,督办驸马都尉、南京太仆寺卿掌官马印赵辉,贪赃枉法,纵凶杀人案!”

此言一出,整个中帐议论纷纷,陈懋愕然,啊,这…

这报应来得太快了,以至于陈懋都有点呆滞了。

这帮御史,十几年没干事了,居然突然做了件好事?

弹劾陛下的姑老太爷,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董兴低声说道:“营救宋彰之事,是不是也去告诉缇骑?正好有缇骑督办,甭管最后治罪与否,这口邪火,必须先出了。”

“也省得他们恶人先告状,把黑的说成白的,指鹿为马。”

四万京营,长途跋涉,来到了福建平叛,摁下葫芦浮起瓢,这好不容易在陛下的旨意来到福建,让他们终于安定了地方民生。

宋彰要是真的被救了,或者陈懋没有顶住这帮外戚、御史的压力,把宋彰李代桃僵,福建这边,怕是马上就得乱起来。

陛下已经下了明旨要将其斩首,依旧有人敢救。

“嗯,将一干人等,扭送至南京,令缇骑督办便是。”陈懋点了点头,董兴说的有理,的确不能让他们恶人先告状。

陛下动的快,他们才不会为难。

陈懋那种太阳再次升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陛下有办法、能拿主意,有太祖太宗的遗风。

陈懋的军报延着官道的驿站,一路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师,毕竟将宋彰等人斩首,并非小事,值得写一封奏疏入京。

王寅全程监刑,也将发生的一些龌龊事,写到了奏疏之内,呈报天听。

刑部大使也有奏疏入京,案犯伏诛,死刑三重复奏,人杀了,当然要禀报天子。

朱祁钰仔细检查了陈懋奏疏的印绶,这是李永昌第一次去福建时,给陈懋专门换的一套新的印绶。

他拿到了三份奏疏,感慨万千,李宾言作为水猴子,往他的鱼钩上,挂了一条巨物。

“胆子很大,非常大!”

“胆大包天!”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外戚狷狂

朱祁钰完全没想到,赵辉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要把他已经办成的铁案的案犯救了。

这帮外戚已经如此的狷狂了吗?

其实朱祁钰还没见到这帮外戚最猖狂的时候,救个人罢了,多大点事啊?

在原来的历史线,朱叫门复辟之后,孙忠儿子孙继宗封侯、驸马都尉赵辉封侯、朱见深生母周氏一门数封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专业

卢忠查案有自己的一套思路,赵辉的主要罪名是杀人、诬告。

这些都由天子缇骑出京前往南京进行审查,卢忠在京师要好好查一查赵辉享受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一点上,卢忠非常有门路。

大明有专门的经纪买办,他们的行当里有一种说法叫银路,这银锭子,看一眼就知道来龙去脉。

卢忠对银路非常精通,各地的火工完全不同,印戳也各不相同,而且因为不够精纯,这些银锭子都有一些杂质,这些杂质,就是判断银路的重要依据。

卢忠开始对从赵辉家里搜出来的银锭子,进行了分门别类的检查。

大明,有金银之禁,所以金银的流通,都是非法,多数还要重铸为砖,方便埋在地窖、猪圈里。

卢忠拿起了一块银砖,对着阳光,认真的瞧着,自言自语的说道:“菱铁、方铅、赤铁、螺状硫?”

“嗯?”

卢忠放了下那块银砖,眉头紧皱,愣了许久才说道:“这不是和赵缙那家里的银子一样吗?乃是倭银!”

倭国有银,乃是石见银矿,倭银最大的特点,就是有方铅和螺硫,铸造出的银锭、银砖都会有黄色的十分清晰的脉络。

这些脉络也是判断倭银的重要标准。

卢忠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拿起了山东按察司佥事赵缙的银砖,两相比对,几乎如出一辙。

银路对上了。

卢忠的额头蒙出了一层的细汗,他似乎是窥见了一些秘密,但是又完全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但是卢忠非常清楚,这个驸马都尉赵辉,绝对和赵缙隐瞒的密州市舶司的私市有关,而且牵扯极深。

卢忠继续点检着赵辉的赃物,一箱又一箱的洁白的象牙筷子;显然是满者伯夷国来的黄金;高一丈二尺有余的大珊瑚,内地少有;圆润而富有光泽,各种颜色的蚌珠;甚至还有来自天方的驼骨饰、挂毯、披肩等物。

全都是海货!

卢忠擦了擦额头的汗,站直了身子,他已经确定了赵辉和赵缙,一定有联系,而且关系及其密切。

山东密州市舶司那摊子生意,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其实连赵缙都不是很清楚,他只是拿了钱,选择闭嘴。

卢忠并没有提审赵辉,而是找到了赵缙,赵缙为了不被送进人间炼狱之中,可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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