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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14节

“是五城兵马司的驸马都尉们,赚的钱不够多,是吧?”

“徐有贞,你来解释解释,什么叫良家子?”

“持械聚众九闸,拒不放水,意欲纵火烧漕运粮船,以次充好,米仓盗取,以砖石充填,是良家子吗?!”

徐有贞打了个哆嗦,出列站在廷内,一言不发,他倒是想狡辩两句,但是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几两宾钱几件文圭之物,就将你收买了?”朱祁钰将手中的奏疏合上,用力一扔,扔到了徐有贞的身上。

“你弹劾的于老师父,跟孤讲!此诚国朝危急之秋,让孤不要深究,于战不利,人心汹汹。”

“这就追查到你收了钱,孤让锦衣卫停了。”

“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而不是跪在午门前,大好头颅没被拿去!是于老师父保了你一命!”

“你可长长心吧,你把妻儿老小送回南直隶的事,孤还没找你呢。”

徐有贞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久久不敢说话,这是锦衣卫拿到了切实的证据,证明他收了钱写奏疏。

任何多狡辩一句,按照这位郕王殿下的性子,今天怕是没办法活着走出奉天殿了。

于谦在这件事上,表现的相当的大度,他现在满脑子之后一个想法,就是打赢京师保卫战,击退来犯的瓦剌军。

对于一切不利于守战之事,他都不愿意做。

朱祁钰几次动了杀心,都被于谦给劝谏了。

于谦的意思很明白,徐有贞这个人善于治水,很有用,杀了于国不利,而且徐有贞乃是南迁派的领头人物,此时诛杀,容易引起人心动荡,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朱祁钰又拿起了一份奏疏,兵部郎中陈汝言,上面弹劾的内容,直接让朱祁钰笑出声来。

“陈汝言,你上书说,于谦惩治阴结虏人的奸人,乃是趁机排除异己对吧,你来跟我说说,哪个被杀的奸人,罪不当诛?”

“杨汉英带着官马私自叛逃,东胜卫守将王贵为他行方便,开城关,是假的咯?”

“现在也先的座上宾杨汉英,已经改名为赛因不花了,难道王贵没有为他开城门吗?还是未在官马买卖上获利?”

“王喜,我大明黄衣使者,出使瓦剌,暗中作为也先与中国某人的信使。”

“贩售官马火器铅子,此事铁证如山,那个中国某人的大太监郭敬的账本,都被抄出来了。”

“陈汝言,要孤给你念一念吗?兴安!把账本拿上来。”

陈汝言哐当一下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说道:“臣不敢,臣一时糊涂,受人蒙蔽,殿下恕罪。”

第二十章 登基

朱祁钰没有为难陈汝言。

这货就是典型的读书读傻了,刚中了进士没多久,被说客们登门游说了一番,连点好处都没收,就写了封奏疏,为大太监郭敬等人开脱。

这和兴安在宫里搞打扫有关。兴安搜出了那个账本,上面的内容,可是牵连甚广。

他将奏疏同样扔到了地上,怒其不争的说道:“你是兵部郎中,于老师父是你的顶头上司。”

“你以后可察言观行,看看于老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拿到言之有物的证据,再弹劾,找不出毛病来,就不要捕风捉影,人云亦云。”

于谦认为朱祁钰对陈汝言【流放琼州】的处理意见,甚是不妥。

陈汝言乃是兵部郎中,本就有言事弹劾之权,如果流放他,反而坐实了他于谦排除异己的事实。

于谦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很重视自己的名声,尤其是他马上要干的事,是废立之事,他就更加格外的在乎了。

朱祁钰拿出了第三份奏疏,看着人都麻了,这编排的罪名,有一个靠谱的吗?

他眉头紧皱的说道:“鸿胪寺卿杨善,你这奏疏里,说于谦结党营私、勾结朋党,理由是他举荐了石亨对吧。”

“你难道不知道石亨和于谦有旧怨吗?”

“于谦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等地时,曾经多次上书,石亨所镇大同,私役蔚然成风,石亨把大明边军当私家的差役使唤,是于老师父揭露的。”

“石亨曾扬言于谦再至大同,必杀之!要不要把石亨叫上来问问?”

“结党营私,会找一个与自己有旧怨的人吗?你会吗?”

“杨善,直视孤!”

“你回答孤!会,还是不会!”朱祁钰将奏疏扔到了杨善的身前,大声的问道。

杨善跪到了地上,颤抖不已,与徐有贞和陈汝言一起,不敢抬头。

若只是郕王训斥,他们自然不怕,但是这位郕王殿下马上就要做皇帝了。

石亨是一个典型的军头,他在边关搞耕田,整个大同镇被他打造的如同铁桶一样,朝廷的政令泼水不进。

他自己还在辖区边境修筑堡垒、囤积粮草、开垦土地、贩卖私盐,将自己的军队的财权和人事任免权,牢牢的握在手里。

石亨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真的很能打,善骑马射箭,一手大刀玩的那叫一个出神入化,以军功升迁至大同指挥同知。

正统十三年,也先南下,石亨率军与敌大战阳和门,出兵的消息被大同镇守太监郭敬给提前泄露,导致战败。

石亨因此下狱。

于谦在巡抚山西的时候,多次上奏疏弹劾石亨私役军士,石亨对于谦可谓是恨之入骨。

对于此人,于谦的意思是石亨这个人,善战知兵,可以用。

朱祁钰将手中的奏疏等到了群臣的面前,大声的喊道:“还有谁?”

“站出来,让孤看看,有几个想临阵脱逃的?”

弹劾于谦的目的,最终还是落到了南迁一事上,他们的目的就是收拾细软跑路。

朱祁钰怒不可遏,若非昨天于谦劝了他半天,国朝不稳,人心汹汹。

他才没有直接一查到底,这帮完蛋玩意儿,这个时候,这群家伙,早就已经在流放的路上了。

“殿下息怒。”文武百官赶忙俯首山呼海喝着。

朱祁钰才慢慢的坐了下来,他本来不打算辩经,但是认真考虑之后,还是决定骂他们一顿,要不然心里怎么能舒坦呢?

“金老师父,通州有多少粮食入京了?”朱祁钰说起了廷议的正事,粮草。

金濂满脸笑意的说道:“通州八百万石粮食已入京过半,一切畅通无阻。”

金濂曾经领兵打仗,其实对于打仗而言,最重要的是粮草,而不是银钱,没钱可以,但是没饭吃,是没人会卖命的,是要吃败仗的,是在制造兵祸,是在打击己方士气。

粮食解决了,接下来的备操军和备倭军入京,就会顺利很多。

朱祁钰满意的点了点头,于谦负责扫清障碍,金濂负责后续运粮,于谦蹚开了道儿,金濂能接得住,他干的不错。

他继续问道:“陈汝言,于老师父不在,大同府和宣府有什么军报传来?部议可有未妥当之处?”

“回殿下。”陈汝言还在地上跪着,他似乎有些慌张的说道:“大同府参将郭登上奏,皇上他在大同府前,让打开城门,郭登怀疑有诈,未曾…开门。”

陈汝言此言一出,奉天殿内顿时议论纷纷,连珠帘后的孙太后的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皇帝在叫门这件事,从上到下都在压着,陈汝言倒好,当殿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朱祁钰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陈汝言,平静的说道:“皇上北狩陷敌阵久也,自然是有人假扮冒充,你回郭登杨洪,不必理会。”

“臣领命。”陈汝言赶忙回答道,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哪怕是真的,也当他是假的。

“殿下,前往宣府的使臣岳谦回来了。”王直眼睛珠子一转,陈汝言这话正好给了他一个由头。

朱祁钰倒是不疑有他,点头说道:“宣。”

岳谦龙行虎步的走进了殿内,声若洪钟的喊道:“殿下,臣从塞外带回了皇上的旨意!”

朱祁钰从四方凳上站了起来,有些疑惑的走到了月台之下。

“郕王接旨。”岳谦故意错开了一步,省的站到了朱祁钰的面前,万一朱祁钰行礼的时候,拜到了他,那是大麻烦。

可是朱祁钰根本没有行礼,而是站在群臣之前,等待着岳谦宣读。

岳谦这厮的长相很是奇异,四方大脸,身躯高大,凶狠至极,手上全是老茧,将军肚撑圆,活脱脱就想从土地庙的雕塑蹦下来的一样。

朱祁钰有些惊奇,多看了几眼。岳谦不明所以,被朱祁钰盯得心头发毛。

他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宗庙之礼不可久废、天位不可久虚、神器不可无主,我弟郕王年长又贤,令嗣大位,奉祭祀。皇亲、公、侯、驸马、伯及在廷文武群臣用心佐贰,钦此。”

朱祁钰双手接过了圣旨,却看到上面没有大宝印章,也知道了,这份奏疏压根就是伪造的。

确切的说,岳谦压根就没到宣府,更没见过朱祁镇。

朱祁镇人在大同府叩门呢,岳谦就是到了宣府也见不着。

这是第二次群臣要拱着他朱祁钰,做皇帝了。

朱祁钰脸色一变,厉声说道:“臣才能浅薄,何才何德敢当此位?这继皇帝位,而应该是太子殿下朱见深继位才是。”

“皇太子在,卿等怎敢如此乱法?”

此时的朱见深只有两岁,他被钱皇后拉着,坐在孙太后的身后。

王文立刻出列大声的说道:“主少国疑,此乃国大忌,还请殿下以山社稷为重,承继大统,总督百官,以定民心,前宋之车后车之师,殿下!还请以国事为先!”

前宋自然说的是二帝北狩的宋徽宗和宋钦宗的教训,朱祁钰默不作声的看着珠帘之后的孙太后。

孙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撩开了珠帘,将一封懿旨递给了成敬。

成敬缓缓打开了懿旨,阴阳顿挫的喊道:“圣驾北狩,上在迤北,皇太子幼冲,国势危殆而人心汹涌,古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

“皇考宣宗章皇帝仲子郕王朱祁钰,恪勤忠孝,亲贤爱民。即皇帝位,尊上为太上皇帝,奉藩京师,以奠宗社,群臣奉。”

群臣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跪倒在了奉天殿内,高声呼和着:“请郕王殿下即皇帝位,奉藩京师。”

朱祁钰看着跪满奉天殿的群臣,慢慢的走上了月台,坐到了那个宽阔的龙椅之上,拍了拍扶手。

四方凳坐的不顺意,不如这龙椅舒适。

三推而就,他也推辞了两次了,第三次也该答应了。

朱祁钰点头说道:“孤本不欲登大位,实出卿等。”

“天位已定!”兴安喊了一嗓子。

群臣再次拜服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考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是哪位皇帝发明的?A.秦始皇B.武则天C.李世民D.汉武帝,下一章揭晓答案。

第二十一章 内三关根本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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