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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吃相 第76节

“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此事你爹爹早已拜托你祖父大人与赵府令提过,他也同意这门亲事,而且近日听闻赵柘已经入职户郎,你嫁给他,将来地位必然不会低贱,嫁过去之后相夫教子,切不可刁蛮任性,堕了我江家名声……”

“不嫁不嫁,那赵柘我见过,长得寒碜不说,还整日斗鸡走狗蹴鞠投壶花天酒地搂着小娘子亲嘴调戏,我见之就生气!”少女急的脸色也白了。

“娘,小妹刚回来,这件事还是稍后在计议,何况即便是小妹要嫁,也得等到父亲大人回来才行!”青年心里略有不忍,赶紧在旁边说。

“也罢,月儿,你先去梳洗一番,等晚些时候去拜见祖母和大伯以及诸位婶娘、兄长!”美妇无奈的点点头。

“哼,我就知道你们为了给江家找靠山才急着把我嫁出去!”少女瘪着嘴狠狠而去。

“星儿,你近日看好月儿,且莫让她又跑出去调皮惹祸!”美妇叹口气在凉榻上缓缓坐下。

“是!”青年苦笑着点头转身离去。

……

咸阳城南外,一条大河波光粼粼绕城而过。

大片大片的农田阡陌纵横,金色的麦浪随风起伏,在阳光下看起来若遍地黄金。

一栋栋木石结构的茅草民居点缀其间,构成一个个村落,鸡犬之声相闻。

此时正是夏粮已经半青不黄,距离成熟已经不远,无数农夫正在田间顶着炎炎烈日劳作。

而在渭河边上一片树木青葱的的河湾处,有一座占地七八亩的庄园隐居其中,里面的建筑大多是木石结构,中央一座木楼高约十米,上下两层,虽然屋顶还是盖着茅草,但却若鹤立鸡群一般,看起来高大巍峨。

而在这座木楼的二楼之上一间宽敞的房间里,挨着摆满了低矮的木案,案上堆着一卷卷发黄的竹简,同时也摆放着毛笔和碳墨,一群身穿单薄细麻灰布长衫的年轻学子正跪坐在蒲垫上,听着前方凉榻上一个白须老者展开竹简摇头晃脑的大声朗读着诗经。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

“哞~”

伴随着老牛的叫声,一辆老旧的牛车吱吱呀呀沿着颠簸的土路穿过树林间的小路而来,很快就进入了庄园之中。

二楼靠窗的学子顿时纷纷扭头自往下看,就看见牛车上跳了下来五六个中年文士,一个个整理衣冠之后往木楼走了过来。

台上读书的老者微微一皱眉头停止了朗读,放下手中的竹简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往下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更高了。

“尔等自行熟读本篇,吾去见客!”

老者说完之后拈着长须慢慢踱出房间下楼,然后正好遇上一群进来的中年文士。

“琅琊后学付安拜见鱼粱公!”

“河东后学丘乘拜见鱼粱公!”

……

看见老者,一群中年文士纷纷抱拳弯腰施礼。

“原来是几位咸阳名士,老朽失迎了!”老者也拱手作礼,脸上却并无半分喜色。

老头儿名叫安鱼粱,师承荀况,与当今大秦左相李斯乃是同门师兄弟,不过不喜入朝为仕,而且因为李斯逐渐势大,在朝野推行越来越严苛的法令,民夫商贾乃至百官将卒皆都有所不满,安鱼粱也感觉李斯推行的法家理念越来越偏执狠辣,因此更加不愿意掺和朝堂之事,每天就隐居在渭河之畔教授学子,平日主要教一些先秦时期的经史子集和治国之理,陶冶性情过的淡泊安然。

而眼前这六位中年文士,小的三十有余,大的四旬已过,在咸阳城内也不算籍籍无名之辈,来自全国各地,不过所学比较杂,而且自命清高和寡,因此平日便纠集在一起高谈阔论,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混迹在凉舍曲园谈风弄月,有文化,但品行为安鱼粱所不喜。

这些人按后世的说法就是一群文化混混,平日组织一些讲学活动骗点儿活动经费,算是文化界的几个知名流氓。

第93章 一脸口水

一群人在一楼的一间房间分宾主坐下,有年幼的学子端来饮水之后退下。

“今日几位联袂莅临老朽的学堂,不知有何见教?”老头儿喝了一口水淡淡的问。

“鱼粱公莫要折杀我等,能够得到鱼粱公招待我等与有荣焉!”

一群中年文士都赶紧告罪,又是一番嘈杂之后其中一人才拱手说:“我等听今日听闻一则趣事,心里颇为忐忑,所以前来叨扰,想问问鱼粱公可有耳闻?”

“趣事?”安鱼粱脸皮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错,今日听闻付安兄说起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可能与鱼粱公有些牵扯,一时好奇便前来询问一二,如果鱼粱公知晓,也好为我等解惑!”

安鱼粱低头沉吟片刻放下水杯说:“那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老朽已经月余未曾离开学府,焉会有趣事与老夫牵扯上,诸位还是请回吧!”

“鱼粱公稍安,且听我等说完此事心中或许便有计较!”一个文士赶紧拱手。

“那就说吧,老朽洗耳恭听!”安鱼粱虽然不喜这些人,但还是抹不开面子。

“鱼粱公,半月前我路过洛阳……”

这次还是由付安讲述,把在洛阳所听所闻仔细讲了一遍,最后笑着解释说,“那位购得紫云仙茶的小娘子言称是鱼粱公门徒,所以我等便前来打扰,想一窥仙茶真容,如若鱼粱公知晓,还请为我等解惑,因为仙茶之事已经在南阳郡甚至周边闹得沸沸扬扬,可能近几日便会传到咸阳,到时候恐怕会在朝野之间掀起轩然大波!”

在几个中年文士满怀期望的等待中,安鱼粱拈着胡须默然许久之后摇头说:“老朽隐居渭水多年,教授学子数百,从未有过女学生,此事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老朽还要授课,诸位请回吧!”

安鱼粱说完之后站起来,微微踌躇了一下又说:“列子门徒乃是贵虚学派,学的是黄老之术,寻的是虚无缥缈的道法,宣扬的皆是浮生虚妄之谈,与国与民皆无实用,诸位都是各郡高学名士,饱读诗书,岂能为这些妖言惑众之言蛊惑,如今之大秦一统华夏,正是各位在朝野展露所学报国为民之时,不可因为一些道听途说荒废了一身所学,老朽此乃淳心之言,还望诸位能够谨记,诸位请吧,老朽恕不远送!”

几个中年文士讪讪而起拱手告辞,走出大门后一个个脸色变得黢黑。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仙茶趣事没打听到却被老头儿喷了一脸口水,实在是大丢颜面。

“安老儿简直欺人太甚!”坐上牛车驶出学院,一个中年文士狠狠吐口唾沫。

“鱼粱公所言也不无道理,列子门徒一个个都是虚妄之辈,整日游山玩水寻仙问道,所说之言也皆都不真不实,或许是我等近日太过无聊而已!”

“此言有理,鱼粱公乃是当世名学,我等还是回去纳凉,晚间去流觞园寻欢作乐吧!”

“非也,如若世间真有仙人,恐怕也只有列子门徒能够遇见了,他们不像我等整日蜗居在城池之中谈古论今,而是终日游走在名山大川之中,传闻上古大贤也都是隐居在这些地方。”

“安鱼粱必然知道一些头绪,可惜他不愿说,我等也不能强求,就此作罢,或许再过几日此事便会传到咸阳,我等静观变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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