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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军团 第639节

小广西说:“一发火箭弹打一名敌人,浪费了一点。”

我说:“闭嘴!山东,给那家伙一梭子,把他往那一小块开阔地逼!”

山东扣动板机,一串曳光弹飞了出去。那家伙猫着腰一连做出好几个假动作,这么多子弹居然全部被他甩开,只不过,他也被逼到了一小块开阔地上。那块开阔地充其量就是两棵橡树支撑起来的一小块没有灌木没有杂草的平坦地带,只有二十来平方米,一个成年人只要两三秒钟就能冲过去了,但是他没有机会安全通过了,因为我在他闪避最后两发子弹的同时扣下了板机!火箭筒尾部喷出一大团烟焰,嗖的一声,火箭弹拖着一根漂亮的尾巴以每秒两百米左右的速度飞了出去,那名空降兵在做出一个漂亮的假动作甩开最后一发曳光弹,得意的笑容刚刚在嘴角泛起,他就看到枚火箭弹在空中拉出一道近乎笔直的弧线,像狙击步枪子弹一样朝他打了过来,然后,他听到了自己身体破碎的声音————那枚火箭弹像尖刀一样刺入他的胸口,前胸入后胸出,将他整个人打了个对穿,却没有爆炸,而是将他撞得向后飞了出去,大口大口的吐血,手臂乱挥似乎想将掐住了他的

咽喉的死神推开。还会挣扎就意味着还有救,几名东瀛空降兵发出一声悲呼:“队长!”甩出几枚手雷炸起大团烟雾,遮住了我们的视线,然后冲了上去抓住这个被火箭弹打穿了的家伙的腿往隐蔽处拖。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是绝对无法理解战友之间的生死情谊的,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真正的军人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朝不保夕的战友,哪一国都一样。这种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情谊固然感人,但是有时候,它也有可能会被敌人利用,变成可怕的陷阱,将整队人马一网打尽,比如现在————

轰!!!

那枚插在那个倒霉蛋胸口的火箭弹突然爆炸了,那个正大口大口地吐血的倒霉蛋,那些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救人的伞兵,都在一团耀眼的火球中像纸人似的飞扬而起,尖锐锋利而且灼热无比的弹片撕裂了他们的防弹衣,爆炸波将被打成筛子的身体扯成了碎片,黑红的火球和呼啸的弹片中,一蓬血雨飞扬而起,又怅然洒落,似乎在为凋零的生命而叹息。那个被我当成遥控炸弹的倒霉弹连渣都没有剩下来,地面上只剩下一个弹坑,在弹坑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六具尸体,都破碎得不成样子了,还有三名被炸断了腿的伤兵,那一枚火箭弹基本上将这支难缠的东瀛特种空降兵小队一网打尽了。

那三名伤兵的腿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鲜血从裸露的血管里一股接一股的喷出来。他们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痛得浑身哆嗦,却没有一个发出一声惨叫,就算是把舌头烂了,满嘴是血,也没有一个吭上一声。看到我们,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冷冷的跟我们对视,那冷漠、绝望、痛苦、疯狂的目光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被捕兽夹夹住后,用自己的牙齿咬断了被夹住的那条腿的狼。我们用同样冷漠的目光跟他们对视,没有同情,没有怜悯,纵使有几分惺惺相惜,也只会被我们压在心底。在经历了如此惨烈的战争之后,我们这两个国家的军人注定要成为死敌,一旦遭遇上了,便是不死不休,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因为,国家和民族命令我们毫不留情地置对方于死地,一丝机会也不能给对方留下,因为,亚洲只能有一个国家以强国的身份崛起,支配这片大陆,与北约和华约争雄,不是我们,就是他们,没有半点缓冲的余地。

对视半晌,那三名伤兵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在这不可思议的平静的背后,我们看到了曾经令整个亚洲颤抖的武士道精神的复苏。是的,被双头鹰刻意阉割掉的武士道精神在迭经血战之后,又在这些东瀛士兵身上复苏了,不然的话,他们又怎么会如此平静的等待

死亡?我拔出自卫手枪,连开三枪,子弹打碎了他们的心脏,血花怒放开来,血淋淋的身体突然绷成一张弓形,然后无力的瘫软下去,再抽搐一下,不动了。

这是最后一批倒下的东瀛士兵,三声枪响过后,马都拉岛上的枪声平息了下去,爪洼战场上铺天盖地的炮火也突然停止,撕裂夜幕的爆炸火光终于消停,夜幕重新笼罩大地,只剩下翔鹤号航母战斗群的战舰残骸还在海上熊熊燃烧,有一些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对于东瀛来说,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当然,是以他们无法承受的惨败宣告结束的。

第一九九章筹码的妙用

得知翔鹤号航母战斗群在华军的海空力量无情绞杀之下变成了一堆在海面上熊熊燃烧的残骸之后,东瀛远征军三军司令部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中,每一个人都面色死灰,目光迷乱,嘴唇直颤,几名海军军官一声不响走了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几声枪响,警卫员过来报告说,这些军官已经开枪自杀了。这么多军官的死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被一波紧接一波的打击打得体无完肤的东瀛将领们早已经麻木了,甚至开始羡慕死者,恨不得拔出手枪照自己脑门来一枪!

惨败,败得太惨了!

海上自卫队派来的精锐舰队一支接一支的被打垮,东瀛的海上军事力量几乎被削弱了一半,空中自卫队更是精英凋零,先进战机和优秀飞行员损失之大,让空中自卫队幕僚长有种吐血的冲动!陆上自卫队更不用说了,第六师团已经被杀得鸡犬不留,第三师团和第八师团被华军团团包围,大炮轰坦克辗,成堆成堆的被炸得血肉横飞,据说战场已经被硝烟和血雾笼罩,看不见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仿佛这数万士兵已经被血雾吞噬了!可以预见,这两个师团也回不来了,一战损失三个师团,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被灭掉近十万精锐士兵,哪怕是在二战,东瀛也没有打过这么丢脸的败仗!

海陆空三军的尊严均在这一战中被摧毁殆尽,东瀛军队将成为军事专家嘲弄的对象,而他们这些将领,更将成为东瀛的罪人,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场战争由始至终,他们的指挥都没有出过大的差错,甚至一度压得华军透不过气来,怎么突然之间,战局就逆转了?

所有人呆呆的望着北野政雄,希冀中甚至透着一丝哀求,潜意识里,每个人都希望这个老头能奇兵突出,为他们挽回一丝颜面。

北野政雄却看都不看他们,只是定定的看着卫星转播过来的画面。

惨烈无比的战斗仍在继续,血与火几乎占满了屏幕。顶着火雨一般泼落的炮火,一群群被硝烟熏得面目全非的东瀛战车舍死忘生的冲击着华军横亘在北加海岸市外围的阻击阵地,却一辆接一辆的被火流星般飞来的反坦克导弹打成团团火球,伴随坦克冲锋的东瀛士兵像纸折的一样,在猛烈的爆炸声中飞扬起来,一蓬蓬血雾在烟焰中飞扬而起……

阻击阵地上的尸体早就堆起一米多高了,华军阻击部队却毫不手软,机枪机关炮迫击炮火箭筒构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火力网,条条火舌贪婪的在嚎叫着冲上来的东瀛士兵狠狠舔过,朵

朵血花怒放开来,东瀛士兵惨叫着成丛倒下,从天而降的航空炸弹和重炮炮弹不分死人活人,痛他们通通淹没在飞砂流火之中……失去了重炮,失去了空军,甚至失去了装甲部队,第三师团和第八师团对快速反应师阻击阵地发起的冲击如果扑向烈火的飞蛾,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而在这两个师团后面,无数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像洪流似的无边无际的朝东瀛士兵倾泄而来,机枪和大炮一刻不停的喷吐着火舌,东瀛士兵在沉沉呼啸的金属风暴中抽搐着,扭动着身体,转眼间就被扯得粉碎,甚至被辗带卷进去,辗成一团褐色烂泥。华军打疯了,不知道多少东瀛士兵跪在地上没命的挥舞白衬衫向华军乞降,等待他们的,仍然是灼热的子弹甚至冰冷的刺刀!

包围圈里血流成河,尸积成川,然而,杀戳仍在继续!

北野政雄闭上眼睛,似乎不忍再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小泽参谋颤声问:“司令官阁下,我们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小时,第三师团和第八师团就要从陆上自卫队的作战序列中消失了!”

北野政雄声音沉闷而无力:“致电华军指挥官,我们……投降……”

“投降?”

所有人的身体狠狠一颤,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玩命的扎了一下,总算从梦游状态中回过神来了,一脸惊愕的望着北野政雄。投降这字眼,不止一次在他们心底闪现过,但都被他们竭力否定了。不能投降,决不能投降,打从甲午战争以来,一场场战争中逢华必胜所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经济发展遥遥领先于华国所带来的优越感,决不能容忍他们向华军投降,就好比他们的首相绝对不会正面就东瀛在二战中犯下的滔天罪行向亚洲尤其是华国道歉一样,因为这样做会伤及东瀛那可怜的自尊!司令官阁下居然说要投降?真是不敢相信!

一位年轻的大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喘着粗气嘎声说:“司令官阁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北野政雄闭上眼睛,淡淡的说:“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并且会为我所说的话负责……不必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除了投降,我们还有别的出路吗?空军没了,没军没了,四个师团没了三个,再不投降,我们的结局只能是悉数被华军坦克辗成烂泥,一个也跑不掉……”

大佐挥舞手臂,失态的吼:“我宁愿被华军的坦克辗死,也不愿意蒙受向华军投降的耻辱!”

北野政雄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想死还不简单?出城

二十公里就是战场,让你带上一个中队的敢死队杀出去,五分钟不到就会被杀个精光!你死了不要紧,可爪洼战场上至少还有三四万经历过最惨烈的战争的东瀛士兵,他们的牺牲已经毫无意义,将他们活着带回东瀛,保存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才是我们的责任……”

那位大佐怒吼:“我决不同意向华军投降!正如你所说,我们还有第五师团,第三师团和第八师团也还有不少人,我们还能继续打下去,让华军付出血的代价,我们……”

北野政雄说:“司令官是我,不是你,我决定了的事情无须你同意。小泽君,向华军指挥部发布,越快越好。”

小泽少佐愣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一名中佐跳了起来,两眼发红,拔出自卫手枪放声咆哮:“我看谁敢!只有懦夫才会向支那人投降,真正的大和勇士是宁死不屈,哪怕明知道不敌,也会死战到底,在自己倒下之前让敌人把血流干的,北野君,你辜负了武士这个光荣的称号,更让你的家族蒙羞!”

北野政雄“嗤”一声:“连敌人比自己强大,比自己强在哪里都不敢承认,一口一个支那人,死守着曾经的优越感不放,这就是武士的勇敢?那勇敢也太不值钱了。”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正对着枪口,跟那两位已经发了狂的军官对视,目光出奇的冷厉,如同两道闪电,这两个愣头青被他的目光刺得心里发慌,竟然不敢跟他对视:“年轻人,我经历过二战,你口中那种死战到底的勇敢我见过太多了……见过太多了。在太平洋战场上,当主力部队被敌军歼灭之后,幸存下来的士兵会狂叫着从山林里冲出来,向花旗军阵地发起自杀性冲锋,最终被花旗军猛烈的火力毫不费力地全部扫倒,这就是勇敢么?几千名士兵的牺牲换来了什么?在自杀性冲锋中,花旗军几乎没有损失一兵一卒。而在韩战中,华军的180师主力被歼灭,一些零散的人员在荒山野岭中以游击战术不停的袭扰着联合国军的后方,为了消灭他们,花旗军连最剽悍的海军陆战队都派上去了,却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将他们消灭,直到战争结束,那一带的枪声都还在不时响起,两相比较,到底哪一个才是勇敢?”

这两名军官脸涨得通红,嘴唇一张一合,明显是不服气,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中佐手里的枪越垂越低,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捏住这支小小的手枪了。

北野政雄说:“我可以原谅你们的冲动,可以原谅你们的口不择言,因为你们还年轻,而东瀛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把枪放下吧,我并不想惩罚你

们。你们都记住,一味的死战到底只能算是顽固不化,而敢于承认敌人的强大,敢于承认自己的失败,才算是真正的勇敢。这一次我们败了,败给了华国第一集团军,败给了实战经验比任何一个国家的正规军都要丰富的炎龙军团,败给了那位几乎无法击败的华国战神,这不丢脸;我们由始至终都没有犯下大的错误,敌人是用一种全新的战争模式————网络战将我们打败的,这也不丢脸,相反,我们应该庆幸这只是一场在第三国的土地上进行的局部战争,而不是在我们的国土上进行的赌上国运的全面战争,否则我们将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是现在的千倍,万倍!我们输了,但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将这些经验和对现代战争的认识带回军队中去,我们的失败就有价值,全部死在这里,是对东瀛的犯罪————如果我们都死了,将来与华国交战,我们的军队还会犯跟我们一样的错误,并且付出更惨痛的代价!你们明白吗?”

那两头犟驴的头耸拉了下去。中佐的手枪掉到了地上。两名警卫冲进来要将他拿下,北野政雄挥挥手,让他们退出去,表示没事了。他对小泽参谋说:“去发报吧。”说完这句话,他仿佛也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慢慢的坐了下去,手捂着额头,用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船越君,万分抱歉,我现在没有能力给你报仇,我甚至没有办法让你的牺牲更有价值一些!我必须保住幸存下来的将士……原谅我这个没用的同僚吧……”

小泽参谋看着心力交瘁的司令官阁下,沉默地敬了个军礼,过去发报了。

几分钟之后,第一集团军的坦克从第八师团的指挥部辗了过去,师团长和好几名参谋被辗成了一团肉酱,再也不分彼此。

十分钟之后,华军的攻势戛然而止,炮火连天的爪洼战场,迎来了开战以来少有的宁静大概是华军也打累了,终于要歇一口气了吧。东瀛三军司令部接到华军回复的电报,非常简短,简短到只有两个字:“免谈!”

看样子,华军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全部留在爪洼肥地了。看着这两个方块字,在座所有人都红了眼,愤怒,绝望,惊恐,无奈……作为失败者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起袭上心头,让他们几乎发狂。华军不打算跟他们谈判,是啊,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判?

北野政雄沉默片刻,对小泽参谋说:“继续发报,就说,如果他们同意谈判,我们可以放手让爪洼陆军特种部队将苏哈多总统劫走;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让苏哈多人间蒸发,连根头发都不会给他们留下!”

北野政雄说:“直接把苏哈多交给华军才会将华军激怒……我们的战争结束了,可华国与爪洼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苏哈多是挑起这场战争的头号战犯,只要他还没有死,只要他还没有落入华军的手里,华军就有理由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继续给爪洼人放血,为南洋华人共和国打出十年和平发展的时间……我猜柳哲那个屠夫肯定还没有杀过瘾,谁敢扫他的兴,那才是活腻了。”

众人半信半疑。

没过几分钟,华军回复:“放苏哈多走,滚回你们老家去!”

一向软硬不吃的华军,居然还真吃这一套,这多少让人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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