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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 第332节

  “你们有没有发现,在最大的橱柜上,第二排,其实后面还摆着四个空玻璃罐。”张鹤生苦笑着说道。

  “空玻璃罐?”杨开眨了眨眼,按照张鹤生所指的位置,果然发现在第二排的婴儿玻璃罐后,还隐藏着四个已经打开的空玻璃罐。只不过先前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婴儿背后的刺青所吸引,所以本能的忽视掉了这个粗枝末节而已。

  张鹤生说的,是实话。

  “的确有四个,不多不少。”杨开转过头来,答道。

  “但这又能证明什么问题呢?”话说到一半,杨开忽然想到了张鹤生在介绍六字元婴咒时,那生涩难懂的描述。原先不理解的东西,也在此刻慢慢梳理,变得清晰起来:“张道长,你……你的意思是……”

  “如果不出意外,梁师兄已经将六字元婴咒,修炼到第四个字了。”张鹤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看来这次,我们真的是麻烦大了。”

  “不就是个汉奸吗?冲上去给他一梭子子弹,看他还能爬起来不。还五条命六条命,当年义和团还说自己刀枪不入呢,不照样给八国联军打成了马蜂窝。”靠在门口的赵勇德不以为然的说道。

  “老张,你也真是,咱九个人,他一个人,怕什么,当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末了,赵勇德还教训起了张鹤生来,那摸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私塾先生。

  听了赵勇德的陈词,张鹤生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你现在说出这些话,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了解梁维扬这个人而已。所以你说我迷信也好,胆小也罢,我都不会怪你。”张鹤生说道。

  “既然答应了戴笠,在任务完成之前,我都会誓死捍卫小组的安全。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杨开,华教授,陈老板,还有其他朋友,你们必须认真地听我分析梁维扬这个人,一个字都不要漏过,因为这关系到你们每个人的生命。”

  说罢,张鹤生陷入了回忆。

  十一年前,春,敌占区。

  这是个万物复苏的温暖季节,泥土劣实的道路两旁,满是绿油油的麦田,一眼望不到头,因为清晨刚刚下过一场雨的缘故,所以麦田里的苗儿都显得格外稚嫩。

  但在这片绿色的世界中,却有一支送葬的队伍,艰难的行驶在泥泞中。

  队伍的中间,拉着三辆驴车,驴车是木头的,车轮很是老旧,要不是在车辕上上了铁箍,估计早就散架了。驴车上装的不是穿花衣的小媳妇,也不是抽烟枪的老大爷,而是三口黑漆漆的棺材。

  一阵风吹过,扬起插在车头上的招魂幡,幡上的纸花四处乱撞,叮叮咚咚的,显得格外渗人。

  驴车的四周,围着十多个披麻戴孝的人,用粗布裹着头,看模样像是死者家属。但如果有心观察就会发现,他们一个个身材健壮,走起路来也是井井有条,完全不像是山野村民。

  “梁师兄,还有多久才能遇到小鬼子的辎重队?”张鹤生给驴车丢了一鞭子,说道。

  “根据内线的情报,日本人的辎重队是早上六点从藤田军营出发的。这条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梁维扬看了看手中的怀表答道。他穿着一身粗麻衣,腰上系了条白带子,为了掩人耳目,两颊抹了胭脂,就连脑袋上都插了朵白花,看的张鹤生一阵好笑。

  盘踞在东北的关东军,每个星期都会用卡车往边境运一批辎重,其中包括了粮食,棉衣,还有军械。

  张鹤生,梁维扬还有祈福协会的其他成员此行,就是为了截获这一批军火,以支援这附近的一支游击队。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选择伏击呢?”张鹤生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非要穿着这般模样,你可不知道,这孝服,我可是软磨硬泡,找了三个村子的裁缝,才连夜赶好的,还有那棺材,三口要了一枚银元。最委屈的还是那三头驴,明明是磨都快拉不动的老驴,非要套上驴车去拉棺材,你看它们累的,估计走到半途,就为抗日捐躯了。”

  “张师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梁维扬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人少,他们人多,而且还有满满一卡车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押运,所以要是硬抢,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这个。”

  说到这,梁维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相信,只要计划不出漏子,我们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走他们的军火。到了最后小鬼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顶多赔上三口棺材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梁师兄,你这法子,能行吗?”张鹤生不无担忧的说道。

  “事在人为,不做怎么知道?”梁维扬反问一句,随即面色一变,推了推张鹤生:“快,别说话了,小鬼子的卡车来了。”

  张鹤生一抬头,果然看见前方黄尘滚滚,传来嗡嗡的发动机轰鸣声。

  他心里一咯噔,赶紧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抹在了眼睛边上当做眼泪。然后抓起一把冥纸,抢到了队伍前列,撕心裂肺的喊道:“爹,亲爹,你死的好惨啦!”

第二七五章 血腥大坝(23)

  说罢,张鹤生陷入了回忆。

  二十五年前,中国江西,龙虎山。

  树林里阳光流泻,两个穿着长衫的白发老者正在对弈。

  “着!”右边的老者手臂一抬,便将棋子推起,用车吃掉了对方的马。

  此刻,棋盘之上,红方的中央帅字,已被黑方的一匹马,一个炮挡住了上中两条去路,再加上现在这个车,当真是回天无数。

  “老张,这一局你又输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老者得意的笑了起来。

  要说这两位老者可不是一般的人。坐在棋局左边的,是当今第六十二代天师,南方正一教的掌教张元旭;而坐在棋局右边的,则是北方全真教的掌教王理年。

  输棋的张元旭看着狼藉的棋盘,片刻之后,颓然的叹了口气。

  发现张元旭叹气,王理年以为对方怕了自己,愈发得意起来。

  “老王,棋如人生,你一味好勇斗狠,争权夺利,为了获得棋盘中宫的控制权,不惜损失了三个卒,一个车,两匹马,一只象,把自己的家里弄得空空如也,你说值也不值?”张元旭意味深长的劝道。

  果然,顺着张元旭的视角,王理年那边虽是胜了,却是留下了几枚棋子。而张元旭这边,还是红呼呼的一片。

  听了张元旭的话,王理年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

  “老张,这你就不懂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么?我不管这代价有多大,只要成功了,就是我想要的。”

  说罢,王理年指了指树林:“看来我俩的徒弟,相处的还挺融洽。”

  “好事好事。”张元勋一副和气像。

  “老张,听说你善于给人相面,不妨看看我这徒弟梁维扬,慧根如何?”王理年沉吟片刻,问道。他深知,眼前这位天师,精通于六爻算数之奥妙,年轻时给人相面,曾经看过九十九个人,无一不准,因为被称为‘神算子’。

  “好!”张元旭点了点头,随即眯起眼睛,双目中精光四射,盯紧了树林里那个略高的人影,片刻,他咦了一声,随即言道:“这位小哥额高面青,生有异相。若是在太平盛世,倒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说不定能做得大手笔,让全真教辉煌一时。但要是处于乱世,呵呵……此中关节……就不好说喽!”

  顺着他的视线,树林里,一个毛头小子正自信的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变换起各种招式在一位瘦削的青年身前游走,削,扫,点,刺一一俱全。只是却根本够不到眼前这个人的半片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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