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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镇妖司 第17节

老爷子帮我出了口恶心,我这心里高兴的很,端起稀粥咕咚咚喝了一大口,又狠狠咬了一口驴肉火烧,故意把咀嚼声弄得很大,用一种挑衅的目光望着白胖子。
白胖子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虽然被老爷子怼了,但也不动火,脸上反而还堆起一丝笑容,冲老爷子抱了抱拳,问候道:“数年未见,三爷还是这么精神矍铄啊!”
听白胖子这番话,看样子他跟老爷子是旧相识。
老爷子也抱了抱拳,冷冷道:“我们这种劳动人民,日子再苦,精神也不能垮。若是哪天精气神垮了,说不准就被人趁机灭门了!”
乔八爷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笑容原本就很虚伪,听闻老爷子这席话,他那虚伪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乔八爷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道:“三爷,话可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难道是我们做错了吗?别忘记了,我们的职责是镇守黄河!”
我心中一惊,乔八爷说出镇守黄河这句话,莫非乔八爷竟是黄河九门的人?他刚才提到的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指的是我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吧?
我脑子一转,想起黄河九门里面,其中有一门姓乔,镇守山西河段,赫赫有名的“乔家大院”便是他们的大本营。
如此说来,面前这个白白胖胖的乔八爷,竟是黄河九门里的乔家人,怪不得一身的珠光宝气。
乔家富贾一方,乔家大院现在都成了知名的旅游景点,所以乔家的实力在九门中都是名列前茅的。
我心中奇怪,这乔家人突然跑我们陈家来做什么?

第31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第31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乡下的粮食酒,自然比不上乔家大院的琼浆玉液,有兴趣坐下喝一杯吗?”老爷子指了指面前的木头椅子。
“能和三爷喝一杯,是我的荣幸。喝酒不在于酒的高贵,而在于喝酒的对象是谁!”乔八爷打了个哈哈,在老爷子对面坐下。
这老小子不愧是个人物,嘴巴很会说,而且拿得起放得下,脸上的喜怒哀乐让你完全琢磨不透。
老爷子给乔八爷斟上一杯酒,乔八爷喝了一口,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他明显喝不惯这自家酿造的粮食酒,不过他并没有吐掉,很快就舒展开眉头,将酒吞进肚子里,还不忘赞扬了一句:“好酒!”
这乔八爷实在是厉害呀,我怀疑他是不是学习过川剧变脸。
老爷子放下酒杯,看着乔八爷,冷冷问道:“乔八爷生意做的这么大,日理万机的,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我们穷人家里做客吧?”
乔八爷笑了笑:“咱哥俩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吧,偶尔想起,甚是怀念!”
“怀念?我可一点都不怀念!”老爷子冷冰冰地回怼着,一点面子也不给乔八爷。
老爷子这一点我最是钦佩,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物,老爷子永远都是不卑不亢,脊梁骨很硬。
老爷子夹了颗花生米:“无事不登三宝殿,乔八爷,有什么屁就赶紧放吧!”
面对老爷子的“咄咄逼人”,乔八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有好几次想要发怒,但还是把怒火给压了下去,此人城府极深,控制力远超常人。
乔八爷的脸上闪过短暂的不快,最后还是换上了一副笑脸,讨好般地对老爷子说道:“实不相瞒,今日登门造访,确实是有件事情想要劳烦三爷!”
顿了顿,乔八爷压低声音,用细若蚊咬的声音说道:“镇河铁牛……丢了……”
我微微一怔,脱口便道:“没丢啊,不是在黄河里面吗?”
乔八爷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山西境内,乔家所镇守的铁牛,丢了……”
老爷子说过,镇河铁牛一共有九头,就像九根钉子,将蚩尤之魂封印在黄河古道下面。镇河铁牛分别对应九个“龙眼”,一旦镇河铁牛丢失,封印就会失效,蚩尤之魂就会被放出来,到那时候华夏大地将会面临一场浩劫。
所以,之前我们陈家的镇河铁牛丢失,老爷子就跟疯了一样,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幸运的是,最后镇河铁牛又被送回来了。
没有想到,以乔家那样强大的实力,竟然也会弄丢镇河铁牛?!
老爷子盯着乔八爷:“乔家的镇河铁牛丢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乔八爷叹了口气:“三爷,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这趟我带着长孙乔柏出来,就是沿河打听镇河铁牛的消息,同时我也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黄河九门的其他人,让大家帮忙留意着,一起寻找镇河铁牛!”
乔八爷所说的乔柏,应该就是站在他身后的白衣少年,原来这个少年是他的长孙。
实话讲,这个乔柏长得挺帅的,跟乔八爷圆圆的脸型一点都不匹配。
“以乔家的实力,居然会弄丢镇河铁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爷子的言语中满满都是嘲讽。
确实,乔家实力在黄河九门里面是数一数二的,居然会弄丢镇河铁牛,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乔八爷满脸都是尴尬之色:“三爷,事出有因!”
“洪灾冲跑了镇河铁牛?”老爷子问。
“不是!”乔八爷摇了摇头。
老爷子说:“不是洪水冲跑的,难道是铁牛自己撒丫子跑掉的?”
乔八爷紧抿着嘴唇,半晌憋出一句话:“是人为的!有人悄悄拖走了镇河铁牛!”
老爷子浓眉一挑:“那你的意思是……”
乔八爷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他端起酒杯,仰脖喝了一大口,然后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一字一顿地说:“我怀疑……九黎……又现身了……”
乔八爷口中的“九黎”,指的肯定是九黎族。
自古以来,九黎族都想除掉这九头镇河铁牛,说是九黎族偷走了乔家的镇河铁牛,倒也说得过去。
老爷子声色俱厉:“瞎扯淡!镇河铁牛所在的位置,只有黄河九门自己人知晓,就连咱们相互之间,都不知道镇河铁牛所在的位置,我们陈家只知道陈家的镇河铁牛在哪里,根本就不知道你们乔家的镇河铁牛在哪里。
换言之,你们乔家,也不可能知道我们陈家的镇河铁牛在哪里。
正因为高度的保密,这么多年,九黎族才一直没有机会除掉镇河铁牛。
现在,乔家的镇河铁牛丢失了,你说是九黎族干的,你不觉得这个结论太牵强了吗?”
乔八爷阴沉着脸说:“我思前想后,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九黎族的人已经渗透进了乔家,所以获悉了镇河铁牛的位置。第二种,也是我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种结果,乔家出了内奸,将镇河铁牛的位置泄露给了九黎族!”
老爷子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抨击道:“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你乔家自己的问题。乔八爷,你应该很清楚,镇河铁牛对我们黄河九门意味着什么!”
乔八爷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我当然知道镇河铁牛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所以我这才亲自出马,寻找镇河铁牛的下落。咱们黄河九门是一个整体,一门出事,其他八门都会受到牵连。我承认,是我乔家内部出了问题,但这并不仅仅是乔家一门的事情,而是黄河九门共同的事情,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一起对抗九黎!”
乔八爷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终于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扬。
老爷子说:“这百年来,你们乔家的生意已经做得足够大,荣华富贵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你可不要贪图享乐,追名逐利,而忘记了自己的本职!”
以乔八爷的身份地位,在江湖上也是个大人物,其他人见了都是毕恭毕敬的,但此时此刻,却被“乡巴佬”陈三爷指着鼻子训斥,规规矩矩的夹着屁股,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我第一次意识到,老爷子在黄河九门里的地位应该是很高的。

第32章 鱼骨令
第32章 鱼骨令
“三爷教训的是,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调查此事!还是那句话,九黎族卷土重来,蠢蠢欲动,你们时刻提高警惕!告辞!”
乔八爷起身冲老爷子抱了抱拳,然后带着乔柏离开。
离开的时候,乔柏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轰隆隆!
乔八爷前脚刚刚离开,夜空里便传来闷雷之声。
现在都已经到了夏季末尾,没想到竟然还有雷阵雨。
幽蓝色的电光在漆黑的夜空闪烁,一场雷雨即将到来。
老爷子自顾自地倒上半杯酒,幽幽说道:“要变天了!”
老爷子话音刚落,就听噼啪一声炸响,惊雷声响彻大地。与此同时,一道血红色的闪电,如同张开的鬼爪,自九天苍穹落下,直插进黄河古道。
我打了个哆嗦,慌忙关上门窗。
不一会儿,豆子大的雨点稀里哗啦落下来,砸得门窗噼啪作响,村庄里的灯火也一盏一盏熄灭,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许多人早早关灯睡觉。
老爷子却没有半点要去睡觉的意思,他抿了一口酒,对我说:“阿九,你知道这些事情,爷爷为什么会对你隐瞒这么多年吗?”
我抿了抿嘴唇:“爷爷……可能是……不想让我伤心……”
老爷子轻轻摇晃着酒杯:“不想让你伤心只是一个小小的原因,还有更大的一个原因,我原本不想让你入黄河九门!”
轰隆隆!
雷声滚滚,不绝于耳。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作为陈家后人,我理应加入黄河九门,老爷子为什么不想让我加入呢?
老爷子伸出两根手指,一脸严肃的说:“两个原因!一,你父母的惨死,让我心灰意冷。尤其是你的父亲,天之骄子,他的死,彻底浇灭了我想振兴陈家一门的希望。你是咱们老陈家唯一的血脉,我不想让你步你父亲的后尘,我只想让你做个普通人,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娶妻生子,平淡的过完一生。所以,这十多年来,我没有传授你任何本事,也没有让你知晓任何关于黄河九门的秘密!
二,你的母亲是九黎族人,你的身体里面,有一半流淌着九黎族的血液,我怕你加入黄河九门以后,遭到其他人的针对和排挤。更怕你在遭到排挤以后,叛出九门,加入九黎!”
说到这里,老爷子长叹一声,充满自责的望着我:“阿九,爷爷之前的想法和考虑也许太过自私,你能原谅爷爷吗?”
原谅?
何谈原谅?
我从来就没有责怪过老爷子,这么多年,老爷子一把屎一把尿将我拉扯大,我已经非常感激,又怎么可能怪罪他呢?
况且,老爷子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平平安安走完一生,不想父亲的惨剧再次重演。
老爷子放下酒杯,一脸肃色地对我说:“阿九,你现在也长大了,你的命运由你自己做主。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选择做个普通人,明早便收拾行囊,外出求学也好,打工也好,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要插手任何黄河九门和九黎族的事情;二,加入黄河九门,从此告别普通人的生活,恪守自己的使命,为镇守黄河鞠躬尽瘁,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你能做到吗?”
我的体内热血沸腾,几乎没有太多的考虑,脱口便道:“爷,不用问了,我要加入黄河九门!我会继承你们的使命,镇守黄河!”
“好!好!好!”老爷子的瞳孔里满是激动之色,他说:“咱们陈家虽然人丁不旺,但个个都是热血男儿!”
老爷子冲我招了招手,将我叫到他面前,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物件递给我。
那个物件约莫巴掌大小,冷冷冰冰的,我低头一看,不禁有些讶然,老爷子递给我的竟然是一块完整的鱼骨。
鱼骨并不是真正的鱼骨,而是黄铜铸造的,打磨成了一个精致的鱼骨造型。
我举起这个黄铜鱼骨看了看,疑惑地问:“爷,这是……?”
“这是鱼骨令!”老爷子解释道:“黄河九门的信物,每一门都有一个鱼骨令,你看上面还有一个‘陈’字!”
借着灯光,我仔细看了看,鱼骨令的鱼头位置,果然有个“陈”字。
老爷子告诉我,鱼骨令是黄河九门中人的身份标识,但凡看见鱼骨令,只要是黄河九门的人就会无条件的给予帮助,在黄河古道上行走非常有用。老爷子把鱼骨令传给我,就是为了日后我在黄河上行走方便。
我突然觉得,这块小小的鱼骨令,竟然有些沉甸甸的,不是它的重量沉,而是它所负载的使命沉。
我将鱼骨令小心翼翼揣进兜里:“爷,我虽然加入了黄河九门,但是我……我什么都不会呀……”
我低下头,满脸惭愧。
这趟跟着老爷子去马头村,我只能跟在老爷子的屁股后面,什么忙都帮不上,老爷子所使的那套门门道道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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