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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鲨鱼不想努力了 第68节

  戚寒衣:家主听闻你的身份,正找我谈话。

  虽然先前他们做计划的时候,已经预料到这一步,戚寒衣也想好了应对的说辞,但是苏溯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毕竟那是戚寒衣所剩不多的家人。对方的看法,态度,戚寒衣不可能完全不去在意。

  苏溯自己没有体验过拥有家人的感觉,但现在却也渐渐能理解戚寒衣一些。

  正当苏溯把一句话删了写,写了删,反复纠结措辞的时候,他又收到一条戚寒衣发过来的信息:不必担心,一切顺利。

  “呼——”苏溯松了口气,把戒指藏好。倚在轮椅靠背上,闭目养神。

  一个小时后,渡口处,一艘标有颜氏海运标记的货船装载完毕,等待出发。

  在登船的地点,颜白遣开其他人,独独拦住了坐着轮椅的苏溯:“苏溯,我有话单独同你说。”

  “嗯。”苏溯停下轮椅,仰起头,等着颜白说话。

  这副放松的姿态,却让颜白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半晌,却找了个最僵硬的开场白:“我的人一直在留意你的举动,看到你在更衣室拿回了自己的终端。”

  “哦,你说这个。看来还是没瞒住。”苏溯无奈地摊开手掌朝前递了递:“所以,要没收吗?”

  他倒是没太所谓,索性信息已经传递出去,再收走就收走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颜白有些懊恼地抿了下嘴唇:“我没有给那些人鱼选择,因为我觉得她们现在对于自己的处境并不清楚,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现在,我给你选择。因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我本该带着你回自由岛的,但如果你现在要离开,我不会阻拦。只是若将来真的站在敌对的立场,你要记得,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你也不必再顾念什么情分。”

  港口的风带来一阵熟悉的咸腥味,并不难闻,反而显得有些亲切,仿佛是来自家乡的召唤。

  “谁说我要离开了?”苏溯晃了晃藏在衣服倒不如去自由岛做个客。我身上也没钱买船票,只能麻烦小少爷再捎我一程了。”

  苏溯才不打算现在就回戚家,戚寒衣和他爷爷保不齐这会儿正为着自己吵架,等会关于训导中心的事情闹起来,自己和暗流的关系也会显得牵扯不清。估计不少人会拿着自己的身份来大做文章攻击戚寒衣,他本来就已经够忙了,自己回去,他还要再费心护着自己。

  倒不如先跟着颜白上船,去自由岛探个究竟。而且苏溯已经能看出颜白态度的转变,他想若是自己再趁这段时间争取争取,很有希望能将颜白拉到自己这边。相反,如果此时一走了之,颜白回去之后,说不定又会被劝说着,走上原来的路。

  苏溯的回答让颜白高兴了起来,这对他来说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毕竟苏溯应该知道,他去自由岛,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可他还是愿意跟自己去,说明他信任自己。

  颜白于是认真地和苏溯保证:“你跟我去自由岛,我一定保你性命无虞。”

  当苏溯乘坐的颜氏货船启航,戚寒衣正在戚行厉的茶室里,与他隔着一张方形的矮几相对而坐。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斜阳穿过秃枝,在雪地投下一层暖金色的柔光,让冷寂的冬日,平添了几分暖色。

  戚寒衣有些沉默地等待着戚行厉的询问,其实他心里并不如和苏溯对话时那样轻松,他料想,今天的对话或许并不会愉快。甚至戚行厉会因为被欺骗,有一场疾风骤雨般的发作。

  惩罚,家法,戚寒衣都不介意。他只希望这场谈话后,他能为苏溯从戚行厉这里求来一个许诺,一个即使自己死去,戚家也一定会护着苏溯,保他登上星舰,成为驾驶员的许诺。他手里最大的筹码便是苏溯展现出的天赋和实力。他知道戚行厉看中家族利益,但在这之上,他首先会保护的,是这个星球的存续。

  “看着这雪,我就老想起你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你很小时候,就喜欢玩雪。”戚行厉的语气并没有戚寒衣想象中严厉,谈论的内容也与预料里大相径庭。

  他伸出有些苍老枯瘦的手指,指了指远处的阁楼:“那时候你才刚会走,冬天雪下的很大,你趁着别人不注意,就从二楼爬出窗户,掉进厚厚的积雪里。后来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你,才发现你不见了。”

  “你父亲胆子那么大一个人,吓得眼眶都红了。发了疯地在院子里找你。”

  “大家从午饭一直找到太阳要落山,把院子都翻遍了也没找见,等回屋一看,你自己竟然偷偷跑回了屋子。就坐在厨房里,身上沾了一身的雪,被暖气一热,都变成水,把衣服都湿透了。你也不知道冷,手冻得通红,还捧着不知道哪挖的雪,在搓雪球,把它们挨个往冰箱里放。”

  戚行厉说起这件事时,眼里带着些笑意,就像一个寻常同晚辈回顾往昔的老人。

  但戚寒衣觉得这一点也不寻常,他拎起茶壶,给戚行厉续上茶水,不动声色地问:“家主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戚行厉捏起茶盏,忽然抬头,眼底散着落寞:“我好像很久没听你喊我一声爷爷了。”

  “……爷爷。”戚寒衣更觉得奇怪了,他记得从他被选定为继承人的那一日起,戚行厉就严格要求过他,要称呼自己为家主,说要戚寒衣时刻记得,就算有血缘关系,但自己并不会因此放松对他的要求。

  但现在,他却主动要求自己喊他爷爷。

  戚行厉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我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对于你要求是不是太严厉了,若是悟儿知道了,肯定要怪我。”

  戚寒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思索良久只说:“我知道的,家……爷爷对我严厉,是希望我成器,能抗起戚家的担子。”

  “也不全是。”戚行厉却闭了闭眼睛:“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你做得到,就算我对你温和一些,你也一样能做得很好。”

  戚寒衣难得露出几分茫然无措,他理解不了戚行厉的意思。

  “寒衣,你长得太像你的父母。我每次看见你,就想起你母亲杀了你的父亲,心里既觉得痛,又觉得恨。我知道的,这不是你的错,明明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我放不下心里的怨气,我虽然培养你,却不肯关心你,甚至刻意疏远你。我明知道你被你父亲的兄弟姐妹欺负,也故意放任不管。”

  戚寒衣张了张嘴,因为惊讶,一时有些失语,他一直以为爷爷的冷漠,是因为他本就是这样冷漠的性格,却从未发现他原本也有这样感性的一面。

  他从未想过,戚行厉心里是怨他的,他并不觉得生气或者委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发空。

  更让戚寒衣想不明白的是,就算戚行厉当真这么想,他已经瞒了自己十几年,自己都已经深信不疑了,他又为何突然讲出来。

  “你一定在奇怪,我怎么忽然说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老了,就是喜欢唠叨,平时我得端着长辈的架子,所以说的少罢了。”戚行厉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可我现在害怕啊,再不说,有些事,怕是要憋在心里一辈子了。”

  戚寒衣敛目,又给戚行厉续茶:“您这是说哪的话,您要想说,做儿孙的,随时都能听您讲。”

  戚行厉抬头:“是么?可我倒是听说,你的命只剩了一个月时间了。你瞒着我他的事情,连病也不肯治了,是因为喜欢那条人鱼?你倒是像你父亲,一样的痴情种子。”

  听到苏溯,戚寒衣放下茶壶,正色道:“苏溯和母亲不一样。我也并非为了他才拒绝用人鱼来治病,我从一开始就是拒绝这种方法的。”

  戚行厉朝下摆了摆手:“行了,我也不是要怪你。是了,你一开始就拒绝过,连这条人鱼都是我威胁你,你才肯留下的。说起来,倒成我的不是了。”

  “和我说说那条人鱼吧,叫什么……苏溯?是这个名字吧?他的作战视频我都看了,倒真是个开星舰的好苗子。我曾经是不信的,一直人鱼没经过正规训练,竟然就能把星舰开的这样好。”

  “苏溯的确很有天赋。”戚寒衣赞成地说:“他本体是鲨鱼,或许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让他对战斗有种近乎直觉的敏锐。他和母亲不一样,暗流从很早就试探接触他,但他一直坚定地站在人类这边,现在还愿意为我主动涉嫌,去探暗流的底。”

  戚寒衣简单和戚行厉交代了自己和苏溯的计划,又说:“父母的仇我不敢忘,暗流组织,我早晚要除去。但真正导致悲剧的,是人类对人鱼的压榨,是不合理的和亲制度,是人类与人鱼间的不平等,不信任。如果我再娶一只人鱼,那才是对父亲的死,最大的亵渎。”

  “那你死了,就对得起你父亲了吗?”戚行厉忍不住拍着桌子喊道。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做个交换怎么样,你答应我,找个人鱼给你治病,我就同意力保苏溯成为星舰驾驶员,包括你要推行的那些人鱼政策,我也全力支持。孩子,不要固执,你首先得活着,才能去坚持那些你认为对的东西,才能保护你爱的人。”

  “那给我治病的那只人鱼呢?她的人生就活该被毁了么?”戚寒衣没有因为戚行厉的提议有哪怕一秒的犹豫:“爷爷,我知道就算我死了,您也会保护好苏溯的。因为他会是最棒的星舰驾驶员,只有他接的过白泽号。为了星球的未来,您会保护好他的。”

  眼看戚行厉又要发火,戚寒衣拿出一张医疗化验单:“如果我真的被人鱼的歌声治愈,那一定是苏溯的歌声。项辰说希望很小,所以我没告诉他。或许当我有一天真的沉睡不醒,您可以让他来试试。”

  戚行厉一口气梗在喉口,愤怒地摔了杯子,失态大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给我看化验单?你这是给我看免死金牌呢!因为他是能救你醒来的唯一希望,我想让你活命我就得供着他?臭小子连你爷爷也算计是吧!”

第78章

  伴随着一阵轰鸣,澜山半山上的回字型大楼,轰然倒塌。

  于此同时,港口处,一艘货船低调地驶离码头。

  颜氏海运采用的行船是浮空船,这是一种仿照悬浮车制造的特殊行船,并不直接航行在海上,而是靠着自身的动力,以极快的速度贴海低飞。浮空船飞行时到风浪影响较小,不易颠簸,且速度更快。往返相距半个星球的帝国和自由岛,也只需短短两日的时间。

  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跌落,静谧的夜幕遮蔽了天空。

  苏溯坐在顶层的客舱标间里,隔着一层玻璃,俯视着寂静的海平面。

  这感觉让他有些新鲜。他记得自己曾无数个夜里,从海面探出头来,仰望头顶的星空,他曾无比渴望离开这片海域,去往陆地,去往天空。

  现在他似乎都已经实现了。

  远处传来悠长的鸣叫,这声音不属于飞鸟,而是来自海里的鲸鱼。

  听见这声音,苏溯不由地想起当初那个爱上虎鲸的小人鱼衣晴。不知道她现在在虎鲸的族群里生活得是否快乐。

  他该感谢衣晴当初那场阴差阳错的分化,不然,或许也没有他和戚寒衣这一段其妙的缘分了。

  苏溯正出神地想着事情,房间门被敲响了,06端着晚饭出现在门口:“吃点东西吧,忙了一天,午饭也没来得及吃。”

  晚饭是一些鱼类做成的料理,暗流的人显然在处理海鲜上颇有心得,加上食材原本就足够鲜美,苏溯远远就被香气勾起了馋虫。

  苏溯划着轮椅来到门口,接过晚饭:“谢谢。”

  06爽朗地笑起来:“不用,说起来,反倒是我要多谢你,我知道组织原本并不准备现在对训导中心动手,是你说动颜白改变了决定。虽然这次行动对于暗流来说,或许显得莽撞冲动了些。但于我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不必谢我,我劝颜白是为了我自己。倒是有你这样的人类存在,挺让我意外的。”苏溯眼中闪着困惑:“明明是人类,却完全在为人鱼着想。”

  06对人鱼的好和戚悟不同,戚悟是爱屋及乌,先爱上了安寻,才开始关心人鱼的事情。但06并不具体爱哪只人鱼,她却为那些人鱼的不幸而感到难过,内疚。救助人鱼对她本身没有任何利益好处,但是她却为此搭上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苏溯想不通,不理解。但他也不讨厌06,甚至有些欣赏她。

  06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我从没把人鱼和人类当成两个不同的物种,大家拥有一样的情感一样的思维,人鱼也是能变成人类的,甚至可以为人类繁育后代,那为什么要彼此划出界限,互相伤害呢。”

  “所以当颜白第一次找到我,说他们想帮人鱼争取权利,拯救那些被人类伤害的人鱼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加入了。”

  “对了,我已经把我在训导中心拍到的录像整理好,准备发出去了。相信这次一定能让更多人看到人鱼真实的处境,加入到声援人鱼的队伍里来。”

  “不用这么心急。”颜记白从走廊上路过,他刚刚给被救出来的人鱼做了一轮安抚谈话,成效不错,神色间还透着一种疲惫又充实的满足感,语调里也显出几分惫懒。

  “哪能不急,莫家反应太快了,训导中心刚出事不到半小时,莫家的公关就开始跟进,话里话外都在引导风向,说是苏溯勾结自由岛暗流组织成员,劫走了训导中心的人鱼,并打算以此威胁帝国云云。他们甚至还翻出了戚家的旧事,说戚悟将军当年就是受人鱼伴侣蒙蔽丧命,现在戚寒衣也没能避免,走上了自己父亲的老路。”06说起这个就柳眉倒竖,怒气冲冲。

  “他们自己坏事做尽,现在却把脏水泼到人鱼身上,当年戚悟将军出事不是因为海难么,怎么还能怪到他妻子身上?再说戚悟将军生前不是一直致力于改善人鱼的待遇,人鱼再想报复人类,又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颜白一时失语,他知道,这件事莫家并没有冤枉他们,安寻确实是暗流的人,他也的确害死了戚悟。当时戚家选择压下了这件事,只将其解释成普通的海难,但稍微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莫家说的才是事情的真相,容不得他们反驳。

  苏溯也没想到莫家竟然拿戚寒衣父亲的旧事做筏子,这不是等同在戚寒衣的伤口上撒盐?

  苏溯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眼神里露出几分戾气。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06注意到两人异常沉默的反应,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不会吧?”

  “这事情以后再说。”颜白疲惫死捏了捏眉心,面对一个真心帮助自己的人类,颜白无论如何拿不出颜三那一套说辞——戚悟那是伪善,用小小的恩惠瓦解人鱼的斗志,人鱼不接受这种施舍,要用更强硬的手段去谋求自己地位。

  甚至现在他自己,也没办法再去认同了。

  颜白只能绕开话题:“我们现在一定要沉住气,不用这么心急,让舆论再发酵一下。”

  “现在关注这件事的人还不多,如果我们现在把训导中心的视频发出去,很容易热度还没上去,就被对方给压下了。不如等对方先说,等舆论开始群情激奋地讨伐暗流炸毁训导中心的事情,我们再甩出证据反击。告诉他们,暗流不是要劫持人鱼,而是为了救他们的性命。”

  “大家总是喜欢一波三折的故事,吃瓜也一样,当一种情绪被推的越高,反转出现的时候,就会反弹得越激烈。”

  06的注意力被成功引开,十几年前在海上发生的旧事她难以追溯真相,而当下的事情却正在发生。

  “那我应该怎么做?”

  颜白沉吟片刻:“你那里的视频资料明天傍晚再发上去。剪一个两分钟左右的,选里面最能显示训导中心对人鱼迫害的画面片段剪。再做一个一小时的长视频,讲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最后把你整个几百小时的原视频记录放在网上,当做证据备查,记得把设计暗流相关信息的部分删去。这个工作比较复杂,等下我让林典帮你一起做。”

  “好。”06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指记令,但她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看看颜白,又看看苏溯:“我不知道暗流当年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至少这件事,没有做错,对么?”

  颜白:“毁掉人鱼训导中心,带这些人鱼回家,是我做过,最不后悔的决定。”

  06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那就够了。”

  等06离开,颜白有些不安地看向苏溯:“你也为着当年的事情,憎恨着暗流吧?毕竟那是戚寒衣的父母。”

  苏溯没有否认:“我希望这次去自由岛,你们的头领能给我一个说法。”

  颜白觉得颜三那个说法并不能打动苏溯,它甚至不能说服自己:“如果他不能……”

  “那他就该为当年的错误赎罪。”苏溯看向颜白,一字一顿:“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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