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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73节

  为首的一名将军坐在马上,高高地抬起手,黑压压的人群涌动。

  卢万山呆呆地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就是冯阳,也是僵硬着四肢,不能动弹。

  被他们最看不起的流民,正杀气腾腾而来。

  “多谢你的废话,总算让本王等到了援军,为了表达爷的感激,待会儿就让你俩死的痛快些。”

  刘珂充满恶意的声音中,卢万山心中冰凉,缓缓地闭上眼睛:完了。

第70章 确认

  其实,城门射杀流民的那天,卢万山和冯阳就在城墙上。

  他们高高在上,以俯瞰的姿态,冷漠地看着又是跪求,又是拍门的流民,接着卢万山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放箭。”而冯阳挥下了手。

  刹那间,鲜红的血喷溅,不断地洒在青砖白雪上,鲜红刺眼,耳边是一声声哀嚎,可他心中毫无波澜,也无从怜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和这群贱民不一样,也永远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然而此刻,他俩睁大的眼睛中,看到了彼此喉间喷出的血,其实与那些流民没有任何不同,一样的鲜红……

  旷野大风,侍卫放开了卢万山和冯阳的尸体,任其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血液流淌,漫开一片。

  直到最靠近卢万山最近的官员噗通一声往后栽倒,引起所有的官员往后推攘,吓得声声尖叫,才引起鼎沸人声。

  当着三千雍良军,当着万名流民,在百官的面前,这两名罪恶多段的祸首……死了。

  小团子用尽生平最大最尖的嗓音宣读着两人的审判,字字如刀,铁证如山,死有余辜。

  接着刘珂道:“本王奉皇命就封雍凉,便是这雍凉之主,容不得任何违法乱纪,视人命于草芥之人!不管是谁,官也好,民也罢,只要是雍凉人,只要遵纪守法,便受本王庇护!卢万山,冯阳,一个作为雍凉知州,一个作为卫军之首,救灾不利,本就失职,射杀流民,更是草菅人命,勾结匪徒,简直穷凶极恶!这样的人,不论是国家法度,还是人情世故,都该杀!”

  他说着看向胡儿牙带领的三千雍良军,以及剩下已经吓傻的官员,用逼人的气势喝道:“若还有谁不服,尽可以站出来,给你反驳的机会,来说服本王!”

  他背手而立,金丝蟒袍在身,亲王尊贵,以睥睨之势问道:“有吗,站出来,本王赦他无罪!”

  无人应答,只有猎猎风声。

  刘珂冷笑一声,大袖一挥,“既然没有,若再有人怀恨在心,意图犯上作乱,就别怪本王以同罪论处!至于这些官吏……”他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战战兢兢的知州下属官吏,“本王不以言论定罪,那就暂且看押,查清之后依罪并罚!”

  此言一出,被卢万山和冯阳的尸体吓怕的众大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他们也要跟着下去了。

  忽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宁王威武——”

  “宁王威武——”

  “宁王威武——”

  排山倒海的声势在这旷野上起此彼伏地响起,不少流民热泪盈眶,自发地跪俯在地。雍良军见此,心神震撼。忽然,有人弃了刀,接着一个接一个,铿锵之声下,三千士兵共同伏地,表示臣服。

  马车里的方瑾凌,看到这万人跪服的场景,只觉得心情澎湃而激动。

  他睁大眼睛,望着远处的城墙,那站于女墙后的士兵也同样单膝跪地。黄沙辽远,城门缓缓地向两旁打开,迎接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那此刻站在万人之中,金龙伏肩的高大男子。

  都说气运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方瑾凌觉得帝王承载一国气运而凌驾于芸芸大众之上,倒也并非胡言乱语。此刻的刘珂万众瞩目,自有这种魅力让人心甘情愿匍匐在他的脚下,将自己的命运和希望托付于他之手。

  太过耀眼了,方瑾凌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望着,心中涌现出无限的自豪同时,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充斥着胸膛,呼之欲出。

  刘珂看向万名饥寒消瘦的流民道:“你们的万字请愿书,本王铭记于心,今日信守承诺给你们一个交代了!你们的同胞若是还在城下,尽可以替他们收敛尸体,给予安葬。接下来,随本王一同入城。”

  “多谢宁王殿下!”

  然而万名流民进城毕竟是一件大事,刘珂看向那群如同鹌鹑的官,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道,这上万流民可以安置在于何处?”

  这个时候还不好好表现,那就是傻子了。

  立刻便有工房官员小心翼翼道:“殿下,下官乃工书周必,掌管工程营造之事。在此之前,正替卢大人,不,罪官卢万山修盖胡坊……已经完成大半,可以暂时安置。”

  刘珂新奇道:“胡坊?”

  “是,在雍凉的胡人越来越多,原来居住的地方太小,是以另辟一地,修盖坊市。”

  刘珂闻言看了眼赵不凡,后者点点头道:“在下也听说过,因是胡人不满居住狭小,特意迁出了周围原住百姓,在那里重新盖起房舍,以此规模住下上万流民应当是足够的。”

  “既然如此,那就暂且如此安排。”刘珂说完,又瞥了那些官吏一眼,“管住的有了,那管粮的呢?还要本王亲自问?”

  这不耐烦的声音瞬间将户书给吓了出来,真的是屁滚尿流般跪在了地上,“下官,下官户书廖高谊,参见宁王殿下。”

  “户书,这么说赈灾是你的活?”

  廖高谊将头碰在地上,“是,是。”

  刘珂嗤笑一声,嫌弃道:“本王还没怎么着呢,就吓成这样,心虚啊?”

  廖高谊这回连头都不敢抬了,“殿,殿下恕罪。”

  户书管着粮仓,税收,最清楚到底有没有能力赈灾然。

  “瞧你这熊样,粮仓里有粮吗?”

  “这……有……没有……”

  吞吞吐吐,刘珂顿时火了,质问:“到底有没有?”

  廖高谊简直要吓死了,“有,有……”

  “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要爷帮你开仓赈灾吗?”

  他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这种连话都说不清的是怎么当上九品官?刘珂被他整的无语,直接抬了抬手,“得了得了,什么玩意儿,给本王拿下,秀才。”

  赵不凡一听,顿时出列,“殿下。”

  “户书你先当着,与周必一起将流民安置好,将粮食发放给爷办好,另外这些流民,你给我看牢了,如有人闹事,按照律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在下……不,下官遵命。”赵不凡抬起的双手下,唇角勾起,雍凉,他还是回来了。

  “走,出发!”

  刘珂一挥袖袍,转身在小团子的搀扶下,稳步踩上了马车,接着小团子浮尘一扬,高唱:“进城——”

  停滞许久的车队终于再一次前进,这回除了那上万流民坠在队伍后,两旁还有三千雍凉卫军相护,浩浩荡荡通过高大的城门。

  刘珂一进车厢,还不等方瑾凌说话,就兴匆匆地问了一句:“凌凌,刚看见了吗?”

  他目光明亮,眼神得意,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字:你夸,你夸,你赶紧夸,想怎么夸就怎么夸,千万别客气,爷受得住,当得起!

  明明在万人前还是令人折服的尊贵亲王,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怎么一上来就立刻打回原形,那副得意忘形的欠抽嘴脸,方瑾凌就是想要夸出一朵花来,也瞬间萎了。

  他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拉过边上的厚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虚弱地问道:“殿下想让我看什么?”

  刘珂惊讶:“你没看见?”

  “不是殿下说的,害怕就别看吗?老实待着,乖。”方瑾凌学着刘珂哄小孩儿的话,无辜的说。

  刘珂:“……”刹那间,他只觉得失望的潮水汹涌而来,顿时将他淹没。

  刘珂此刻的心情简直从云霄跌入了谷底,忍不住抱怨道:“让你别看,你还真不看了?祖宗,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

  方瑾凌义正言辞道:“我一向最听话,哥。”

  这声哥让刘珂很想哭,喃喃道:“那估摸着是爷这辈子最英武霸气的一面了,你居然没看到,我这装的有啥意义?”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方瑾凌纳闷的同时又努力维持不要自己不要笑场,他问:“卢万山和冯阳是不是人头落地,那场面血腥吗?”

  这么一问,刘珂立刻就愣住了,他想到那两人伏诛,当场绳之以法之后,欢呼声中似乎谁也不在乎血腥不血腥,只觉得解气又痛快,如今想来,血溅当场,死不瞑目,终究是可怕的。

  想到这里,刘珂的失望顿时消失了,只觉得庆幸,扬起笑容,安慰道:“对,你还是不看的好,免得晚上做噩梦。”

  刘珂说着长腿一迈,就到了方瑾凌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至于哥的英姿,哥的威武霸气,你想想就好了。”

  不过一句话,方瑾凌的心口就好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刘珂大概自己都想不到,这话有多戳人心窝。

  明明兴致勃勃地等着称赞,结果一盆冷水之后不仅没生气,反而为他的着想,方瑾凌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低声说:“我看到了。”

  “嗯?”

  “他俩人头落地我虽然没看见,可是殿下的英姿,殿下的威武霸气,以至于万人臣服,大声呼喊宁王威武的画面,我看得清清楚楚。”方瑾凌说着抬起脸,一双眼睛明亮,好似藏着星辰,他轻声却认真地赞美道,“殿下,你真厉害,那番话有理有据,慷慨激昂,闻之令人热血沸腾,若不是我不好下车去,真想跟着呐喊两声,为你欢呼。”

  刘珂的目光顿时亮了,只觉得雨过天晴的心海,成片成片地怒放鲜花,再架上一座五彩斑斓的虹桥,一排排梅花鹿从上面跳过。

  “这么说你刚才是在耍哥哥喽?”刘珂本想问个罪,可惜太过愉悦的心情让他的唇角根本压都压不住,就这么弯弯地翘起来,一看就知道没在生气。

  方瑾凌微微一笑,“有什么关系呀,反正你在我眼里不管是什么样,都是最棒的,我比他们更加崇拜你,嗯,心悦臣服。”

  这几句好话砸下去,刘珂觉得自己明明没喝酒,就有些晕晕乎乎了。这种感觉有点奇怪,有点奇妙,他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觉得一万个人将他夸的天花乱坠,也没有方瑾凌一句崇拜来的让他高兴。

  刘珂忽然扶住方瑾凌的双肩,唤道:“凌凌……”

  “嗯?”

  刘珂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温:“咱能脱个衣服,坦诚一下吗?哥真的很想确定,你究竟是不是姑娘。”

  小团子正与车夫一同坐在外面,为自己的识趣沾沾自喜,心道殿下应该有很多话要同小少爷说。然而他屁股才刚坐热,里头就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而且越来越急,连绵不绝,仿佛要断气一样。

  小团子吓得赶紧开了车门进去,就见到刘珂抽着嘴角挠着头,将金冠都挠歪了,而另一头的方瑾凌正咳得撕心裂肺,眼角一片红,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刘珂,仿佛在看一个惊世大奇葩。

  小团子满脸疑惑,“这,这是咋了?”

  渐渐消停下来的方瑾凌又是可笑又是无语道:“呛到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呛到?小团子不由地看向自家主子,眼里带着狐疑,刘珂顿时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又没叫你,进来干什么?”

  小团子无缘无故遭一顿嫌弃,顿时委屈地看向方瑾凌,后者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没事,团公公你先出去吧。”

  等小团子一走,刘珂纳闷地看着反应激烈的方瑾凌,“有那么夸张吗?”

  方瑾凌神奇地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姑娘那么重要吗,简直跟执念一样,此等脑回路,正常人真的不能理解。

  刘珂清咳一声:“我就想确认一下。”

  “真的?”

  刘珂没说话。

  方瑾凌于是点点头:“行吧,看样子不亲眼确认一下,你是不会死心的。”说完,他开始宽衣解带。

  “哎……”

  刘珂本想制止,可没想到方瑾凌直接将里衣一拉……

  寒凉的气温让方瑾凌裸露的肌肤产生了鸡皮疙瘩,冷的同时,还有些害羞。可是当他看到咚一声额头撞车厢的刘珂,顿时那一点羞涩都没了,只剩下好笑,“哎,不是要看吗,你躲什么呀,把头扭到后面能看见什么?”

  刘珂捂着脑袋,疼的龇牙咧嘴,简直有苦说不清,脑袋直接面壁车厢,没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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